皇极门的汉白玉台阶之上,张居正的绯色官袍随风飘荡。
他停下脚步,缓缓扭过头,看着小自己十岁,却依旧显得青涩的申时行。
他神色复杂,用低沉地声音说道。
“汝默,你可知人为何而生?”
申时行有些懵逼,恩府这是从何说起?
可他还是如实回答:“无非是为国为君,上安社稷,下抚黎民。”
张居正笑着摇摇头:“此非殿试。”
一下子,申时行的压力便来了,恩府这是在说自己回答的太中正平和了。
他神情纠结,最终还是拱拱手。
“学生愚钝,还请恩府指教。”
张居正轻笑:“无非是利罢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有利,仇人亦可成兄弟,若有利,兄弟亦可反目成仇。”
申时行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似有些明悟一般,点点头说道。
“恩府此乃洞察世事之言。”
一下子,申时行也明白了张居正的深意,这是在借此点拨自己呢。
可张居正却摇了摇头:“此非我所言,而是犬子张士元之语。”
“令公子?”
申时行有些讶异,恩府对于这位幼子的看法波动很大啊。
先前喊打喊杀口称逆子,这会儿又是犬子?
他想了想又点头说道:“令公子大才,可惜。。。。。。”
“可惜不事正途。”
张居正叹了一口气,转而眯了眯眼睛说道。
“讫否?”
似是明白了什么,申时行不再困惑,点点头说道。
“然。”
“嗯。”
张居正点点头,拍了拍学生的肩膀,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
“天塌不下来。”
。。。。。。
卯时正。
皇帝升座后,这早朝总算是开始了。
此刻皇极殿外,大汉将军执金瓜分列丹墀,礼部鸣鞭官挥舞静鞭三响裂空。
司礼监掌印冯保的尖嗓刺破晨雾。
“陛下临朝——“
众官员山呼万岁。
小皇帝睡眼惺忪,可还要装作精神的模样说道。
“众卿平身,司礼监,唱题本。”
冯保则是翻开题本,用抑扬顿挫地声音说道。
“云南巡抚饶仁侃奏改土归流之事,乌蒙、东川、芒部诸土司世袭罔替,各拥甲兵,擅征赋税,甚者僭越礼制私铸金印。。。。。。”
这广西的土司还没有解决,云南的土司却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西南边陲虽波动不断,可终究算不得什么大事,题本念罢后,朝堂上简单议了议,还是不了了之。
正如兵部尚书方逢时所言:“此乃社稷长远之计,不可急于求成,当以水磨工夫徐徐图之。”
针对土司之事,朝堂诸公和万历皇帝早就定下了调子,所以也没有什么继续讨论的必要。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冯保的话音刚落。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