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复咀嚼着萧砚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
“这皂,是你做的?”——平静下的探究。
“草药配伍似乎颇有讲究?”——精准的洞察。
“本官对能做出此等惠民之物的人才,一向支持。”——含蓄的招揽与…潜在的掌控?
越想,那份被审视的不适感就越清晰、强烈。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置于聚光灯下的昆虫,纤毫毕现,无所遁形。萧砚的目光,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让她感到一种无所适从的束缚感。
王伯还在前面絮絮叨叨地感慨萧大人的英明神武,小桃也沉浸在劫后余生和收获颇丰的喜悦中。只有沈微,独自咀嚼着这份复杂的滋味。
她感激萧砚的解围,自内心。没有他,后果不堪设想。这份恩情,她记下了。
她对这位年轻县令展现出的公正和魄力,确实怀有敬意和好感。在这污浊的世道,能遇到这样一位“青天”,是百姓之福。
但同时,那敏锐的审视和若有若无的掌控感,又让她如芒在背,心生警惕。她需要自由,需要空间,需要隐藏好自己的秘密,一步步建立属于自己的根基,而不是过早地被卷入官场的漩涡,成为某个大人物棋盘上的棋子。
驴车驶入熟悉的清河村地界。远远地,已经能看到自家老宅那模糊的轮廓,以及后院堆肥堆在夜色中隐约的轮廓。那片被她们汗水浇灌、刚刚开垦出来的荒地,也在暮色中沉默着,等待着播种希望。
“到家了,小姐!”小桃雀跃起来,颠簸的疲惫似乎一扫而空。
看着那熟悉的、简陋却安全的院落,沈微心中紧绷的弦才稍稍放松了一些。这是她的堡垒,她的。在这里,她可以暂时卸下防备,舔舐伤口,积蓄力量。
驴车在院门口停稳。沈微和小桃跳下车,向王伯道了谢,多付了几文辛苦钱。王伯千恩万谢地赶着车走了。
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熟悉的、混合着堆肥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子里,那几株系统优化的红薯苗在暮色中舒展着叶片,绿意盎然。
沈微将沉重的钱匣和那枚冰冷的银锭放在屋内的小桌上。油灯如豆,昏黄的光线照亮了简陋的屋子,也照亮了她脸上复杂的表情。
小桃迫不及待地打开钱匣,开始清点今天的“战利品”。铜钱的碰撞声清脆悦耳,她的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喜悦:“小姐!好多钱啊!比咱们卖农具定金还多!还有萧大人给的这么大一块银子!咱们财了!”
沈微没有立刻加入清点。她走到窗边,推开破旧的窗棂,望向清河县城的方向。夜色如墨,早已吞噬了县城的轮廓。但在那无边的黑暗中,县衙的位置仿佛成了一个散着无形压力的光点。
萧砚…
青天大老爷…
审视者…
三个形象在她脑海中交织、碰撞。
“小桃,”沈微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决断,“把银子单独收好。那是萧大人的‘预付’和‘补偿’,意义不同。其他的钱,清点好,明天…咱们去镇上,买粮,买布,买一口新铁锅…还有,给李大锤那边再买些好铁料。”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坚定:“另外,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手艺好的木匠。咱们…得给后院堆肥场搭个棚子,再给新开的那片荒地,准备些围栏的材料。”
她要更努力地赚钱,更踏实地经营她的“沈氏”产业(农具和香皂),更用心地照料她的土地和庄稼。她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更有价值,更有…不被轻易掌控的底气。
无论萧砚是真正的“青天”,还是带着审视目光的潜在“棋手”,她沈微,都绝不会只做那被动等待庇护或安排的棋子。
她拿起桌上那块萧砚购买的深绿色药皂,凑到鼻尖。浓郁的艾草薄荷清香钻入鼻腔,带着清凉醒脑的气息。这香气,曾是她引以为傲的成果,此刻,却仿佛带着那位县令大人审视的目光。
沈微的眼神在昏黄的灯光下,明灭不定。有感激,有警惕,有对未来的谋划,更有一种绝不服输、绝不低头的倔强。
明镜高悬,可照魍魉,亦可令人无所遁形。
暗影随行,是庇护之伞,亦是…悬顶之剑。
她将药皂轻轻放下,转身吹熄了油灯。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唯有窗外星光点点,映照着她眼中那份愈清晰、也愈坚定的光芒。前路漫漫,她将带着这份复杂的好感与警惕,更加谨慎,也更加坚定地,走好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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