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语气不太好。”栾也注视着樊青,重复了一边。“对不起。”
“……没事。”
对方这么郑重其事的道歉,樊青反而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真的,我没生气。”
“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樊青放下杯子。“就是……挺突然的。”
栾也又笑了:“不好意思,我——”
我心情不好,因为工作,因为家事,因为感情,或者没有原因就是一瞬间有点烦。
很简单的理由,一般他这么说的时候,不会有人追着刨根问底。
但现在他对面坐着的是樊青,一个不会说谎,不会敷衍,非常、非常真诚的小孩儿。
他不想这么回答对方。
“我有点犯病了。”栾也说。
樊青一怔,隔着桌子望向栾也,对方表情很平静,还给自己添了点茶。
“就是……精神上的病,有时候会一下子控制不住情绪。放心,不是会发疯出去砍人那种。”
栾也说完对着樊青笑了笑,樊青却没有笑,一双眼睛注视着栾也,想到了对方手上的疤,那天晚上的话,还有对方一会儿高涨,一会儿又突然跌到谷底的情绪。
外面夜色如墨,茶室里的灯只开了一盏挂在墙上的,孤月似的壁灯。灯光下,樊青的眼睛就像那晚的雪山。
在这样的目光里,栾也的笑容浅了点。
“很久以前生的病,断断续续的,吃了好几年的药,断断续续的……今年本来停药了来着。”
“欸。”栾也笑意和语气一样淡。“我还以为好了呢。”
樊青盯着栾也,整个人僵在原位。两人之间一直安静到第二壶茶也开了,栾也敲了下桌子。
“茶,再不喝凉了。”
栾也给他杯子里添了点热的,看到樊青的脸色反而笑了。
“你这表情怎么跟明天我就死了一样。”
“……能别瞎说吗。”
樊青总算抬起茶杯喝了一口,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两个人的表情比起来,樊青好像才是生病那个。
“早知道能把你吓成这样我就不说了。”栾也叹气。“真不至于,大多数时候我还挺正常的,不然你也遇不到我。”
嘴里的茉莉花茶味有点涩,樊青把它咽了下去。
“什么时候生的病,严重吗,能……治好吗?”
“挺久了,上大学的时候。”栾也被他一连串问题逗得笑了一下。
樊青突然想起来对方说的,大学因为生病退学。那个时候他以为是身体上的病。
“比起以前不算严重,其实大多数时候能控制住。今天是……特殊情况。”
不是好了,是能控制住。
这是不同的概念。
“今天刚好出了状况,刚好你在,刚好撞枪口上了。不好意思啊。”
“怎么了?”
“嗯?”栾也看他一眼。
“今天怎么了。”樊青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能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