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像是一个信号,栾也终于回过神,往樊青那走了几步。两人的影子一点点靠近,融入进三角梅的花影里。
前不久才冲人发了通莫名其妙的脾气,栾也有些不好意思,清清嗓子:“大晚上的,在这儿干嘛呢?”
比起他,樊青反而更淡定,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遛狗,来福要减肥。”
那遛得还挺远的,挺远的,都快遛到到栾也住的地方了……
栾也低头看了一圈,樊青脚边空荡荡的。
“狗呢?”
“走一半犯懒不肯走,拽都拽不动,自己回去了。”樊青说。
栾也愣了几秒,没忍住笑出声,乐得前仆后仰的,都有点站不稳了。
樊青表情有点一言难尽:“真的。”
“那你怎么没一起回去。”栾也笑意收不住,“比它强点,还能走会儿是吧?”
“去的时候不是来福带的路吗,怕你找不回来,过来看看。”樊青望着栾也。
以及栾也出门的时候情绪太差,他有点担心对方出什么问题。这句话樊青没有说出口。
栾也的笑瞬间止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天黑以后。”樊青望着栾也。“阿奶说你还没回来,我就出来了,刚走到这儿。”
为什么是天黑以后,栾也花了几秒差不多就想明白了。
村里巷子太多,又大同小异。如果自己直接回家了还好,如果在外面待久了,等到天黑以后容易走错。
自己冲人乱七八糟发了一通火,脑子一团乱麻在村里到处乱逛,在酒吧喝酒,在想怎么熟练运用成年人社交方式婉转找台阶,把这件事解决的时候。
樊青心平气和地洗完了碗,估摸着栾也回家的时间,还能顺路遛了狗,再过来看一眼自己有没有到家。
“我还以为你没来福就迷路了呢。”樊青说。
“……这么大点村子,能迷路才神奇吧。”栾也再开口的时候嗓子有点哑。“我去喝了点酒。”
“闻出来了。”
樊青借着路灯观察了下栾也的神态,看不出太多的醉意,也不像下午走那会儿一样表情难看。
“那我先走了。”樊青收回目光,“你能走回去吧,往前直走然后——”
“没路痴到那地步。”栾也听着又笑起来,“我在你心里是不是还不如来福啊?”
樊青也笑了:“没有,你不是喝酒了吗。”
两个人在巷子里傻子似的笑了一会儿,有风吹过来,墙上的三角梅轻轻晃动。
樊青刚想道别,栾也先开口了。
“进去喝杯茶吗?”
见樊青抬眼,栾也绕过他往前走:“来都来了,我醒醒酒,你要是没事的话进来坐会。”
两秒钟后,樊青转过身,跟在栾也后面重新往木阿奶家走。
栾也没说谎,到这他确实认路了。他关掉导航带着人一路走回家。推开院子,小院里的地灯亮着,院里没有人,木阿奶应该已经回房间了。
栾也打开茶室的灯,老树根雕的茶桌,年轮荡开像是水的波纹。上面放着各种茶叶和茶具。大晚上的怕睡不着,栾也还是选了花茶。
他没说话,樊青也安静着不出声,整个茶室只有水开时翻滚的声音。第一遍茶倒进杯子里,栾也递给樊青。
茉莉花被冲泡得花香四溢,热气烟雾似的散在两人眼前。栾也喝了口茶,终于打破了沉默。
“对不起啊。”栾也说。
什么隔几天发消息,什么成年人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