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焕轻轻一笑,并不应声,转身下了山,一次都没回头。
然后,大开杀戒。
经年的佛法熏陶似乎一点儿没有影响他。
继位短短两年。
他的手下就拔擢、聚拢了一群自以为鸿鹄将至的年轻人,为他肝脑涂地,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要实现他所画的功略图景。
陛下非要亲自去蜀地时,方蕴和与蔡太师都有劝。
天子坐不垂堂呀。
但陛下不听。
从来都不肯听。
让他仁慈,他不仁慈。
让他缓行,他不缓行。
让他成亲,他也不肯成亲。
这是个刚愎自用、一意孤行的小天子,杀个把人就罢了,将经年稳定的策令改弦易撤,一句话断掉无数人的生计,与成千上万的人作对,也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无怪乎民间有人骂他是暴君。
两年前,他说要离宫就离宫。
也是在那时,曾一度信了陛下所说的要改天换地,重纪大乾经纬的方蕴和突然感到一阵怵然。
他想,他可能被骗了。
……宇文焕真的是个纯粹的暴君。
他似乎连自己死也无所谓。
他只是想看天下大乱,洪水滔天,然后满意地拍手大笑。
但,再相逢时,他发现陛下变了。
那尘芥般的小哥儿是怎么长进陛下心里的呢?
34
原本还有力气,但见到丁小粥后,阿焕便觉得四肢百骸逐渐空掉,累极了呢,可脑子异常兴奋。
舍不得睡。
想要再看看丁小粥,还要亲亲。
前些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着了魔似的。
又批了一夜奏章到天亮,凭栏吹风,忽然觉得仿佛闻到丁小粥给他煮的栗子粥。
那一瞬间,突然疯病大犯。
让人牵了匹马来,不打一声招呼,翻身就策马出宫。
要不是护卫眼疾身快都跟不上他。
于是,就这样马不停蹄地跑回来了。
其实他一天也睡一个时辰都没有,至今没闭眼,只是中间到驿站要换马,不然会把马给跑死,不得不歇。
脑子早就不灵清了。
“怎么不写信就回来了?”
“我太想你了。”
翻来覆去地说。
吃过饭,他们在床上相携坐下。
丁小粥问:“要不要听宝宝的声音?”
阿焕迫不及待。
他这才认真打量丁小粥的肚皮,已高高隆起。
丁小粥连在他面前裸露肌肤都仍是害羞的,问:“奇不奇怪?”
阿焕摇摇头,心底莫名涌出一股没名堂的温柔。
他试图贴到丁小粥的肚子上,调整姿势,最终几乎是跪着,有种参拜神明般的虔诚,轻缓地俯身,把脸贴过去。
多么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