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以手拍了拍,造出些许清响。
俄而,一条地板被撬开一角,一人探出了身子。
竟是星眠。
星眠见飞霜神情恍惚,如醉如梦,与前时的柔奴一般,料知是中了传情粉。
所幸还有解法,便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壶,打开都是浓白液体,将壶口放在飞霜鼻下晃了两晃。
飞霜打了个寒颤,当即醒转。
——盖因壶内装的是腌羊眼汤,其味辛辣至烈,可破一切幻障。
熟悉的纯白心火重现面前,飞霜惊喜不已,顿时恢复了些力气,叫道:“星眠!星眠!你来了!”
星眠“嘘”了一声道:“沈姑娘,小点声,我们悄悄的出去。”
飞霜道:“你怎会来此?”
星眠道:“前时白牢里招看守,招了我两个兄弟过来,我一打听竟是你被捉住了。便暗暗的计划搭救你。这白牢虽建在山上,然风水不佳,地下都是蚁穴相连,早侵蚀的不成样子。此木制小阁更为严重,地板一撬便开。我方以碎砖瓦引开了看守,绕到阁后挖土路过来。”
飞霜又道:“那你怎么进的白牢,不会被人现罢?若是危险你快走,不要管我了。”
星眠道:“我毕竟也是花蛇帮帮众,有令牌在手。下午随运粮车进的。沈姑娘,莫说傻话,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就是豁出我这条命,我也要救你出去。”
一挣而起,上到地面。
但见飞霜无衣蔽体,立即解了自己内衫给她套了,又捡了苗安外袍给她披好。
飞霜全程呆坐,似是还没彻底回神儿,唯顺从的配合着。
星眠问道:“你的状况如何?还能不能走路?”
飞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星眠道:“是传情粉的缘故。它让你陷入了幻觉,性情大改,与寻常判若两人。现在药力已解,你且试试。”
飞霜听罢,一手放在星眠肩头,一手撑在地板欲将自己支起。
不料身上刑疮崩裂,鲜血淋淋直落,激痛之际,旋即跌了回去。
星眠看得心如刀绞,意似油煎,大恨道:“那帮畜生!竟敢……竟敢对你……”
飞霜道:“我可能走不了了,星眠,你自己走罢……我能再遇到你,死也无憾了……”
星眠道:“我决计不会走的,即使要死我们也死在一起。”
飞霜惨然道:“你真傻,我不过是你人生中的过客。不值得你搭上性命……”
言犹未了,星眠靠上前,拥她入怀中,道:“‘朝闻道夕死可矣’。我这一生,学武学文学农学商俱不成,人人呼之废物、讽之懦夫,我也明白,我成不了什么大事。但自从我遇见你,我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勇气……或许我太弱,不配谈及‘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然而我尚有一腔热血,为了捍卫心中的道义可洒。无论如何,我主意已定,我们一起走到最后。”
飞霜深受触动,眼角落下泪来,顿了顿,以手抚上星眠脸颊,柔声道:“听你此言,令我惭愧万分。我本孑然一身,无室无家,幸得你青睐,真诚对我。我又轻率大意,竟拖累你落入这般危险境地里。若我们今日合死,来生,我愿与你白头相守,永不分离。”
星眠也自心头一热,吸了吸鼻子道:“好了好了,你再说下去,我也要哭了。现在说什么来生还太早,今生我们还没过够呢。”
复在怀里摸索,少顷,拿出个小药丸来。
飞霜道:“此物是何处寻来?似乎大有灵气。”
星眠道:“是柳大为私自炼的丹药。之前我不小心闯入他的丹房,在炉里看见的。通体雪白,内外纯澄,或是真的灵药。便偷的取了。来,你快服下,试试能否恢复功力?”
飞霜点点头,将药丸放进口中,不意方在舌尖就化作寒凉清流,渗入了五脏六腑。
慢慢的吐出一股浊气,而后精神见长,体力焕。
诧异道:“此药效力与正宗道门所制相当,还真叫他炼成了。”
星眠道:“炉里止剩这一粒,倒先落在我手里。不说那些,你现在究竟感觉如何?”
飞霜定了定心,轻念口诀,左手掐指,快点按自己各处穴位,自丹田之中重生出一小股真气。
凭着这股气,勉强站立而起。
晃了晃,仍是踉跄。
星眠赶紧上前搀住她,道:“能走路就行,能走路就行……时间紧迫,我们离去。”
带着飞霜,沿来时坑道出了小阁。
外头月明星稀,照的地面亮如盈水。一排苍劲松柏立于墙边,投映下高峻的影。
二人跩开脚步,望着后院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