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片刻,小哑巴忽然脑中一闪,想起一件事来,细细地看了看周围无人,便拉着宫女姐姐低声道:“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
宫女姐姐见她一脸严肃,神情不同往日,心中微微有些奇怪,便问道:“什么事情?”
小哑巴道:“这件事情同……同,同小豆腐有关……”
宫女姐姐听了这番话,脸色一变,道:“你想问什么?”
小哑巴凑到宫女姐姐的耳畔,说了两句话,宫女姐姐的脸色立刻白了。
小哑巴见了宫女姐姐的面色,心中一惊,已明白了三分,喃喃道:“果然是五公主吗?”
宫女姐姐点了点头。
小哑巴黯然伤神,心中百味交集,分不出是酸是苦是涩。
宫里的女子虽多,但也并非个个都有磨镜的癖好,她自己是个另类,五公主是个另类,难道还有别人吗?
她这时才恍然大悟当日无音医官同女副官说的那番话的涵义。
原来小豆腐会遇到这种要命的事,五公主也有责任。
她一想到云蕊怯怯生生的笑靥,脑中不由地浮现出一副她被五公主胁迫的景象来。
她知道云蕊天生胆小,若非别人逼迫,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她想到这里,不知不觉咬紧了嘴唇,如同自己被人强迫失身了一般,心中对五公主暗暗怀恨。
小哑巴满心幻想,直听见宫女姐姐叫她才恍过神来,便一把拉住宫女姐姐问道:“当日可是五公主逼迫云蕊?!”
宫女姐姐见她脸色大变,眼中透出怒意来,同往常截然相反,心中也使一惊。
她做惯了奴才,一旦遇见这种眼神便会身不由己,此时也未深思,不由自主地答道:“当日的事情,说来话长。应该是去年立冬过后的两三天,轮到云蕊去为五公主暖床……”
后宫中规矩,凡每年立冬之后,天气转凉,唯恐上殿初入被褥觉得寒冷,故每个殿阁都要安排一个宫女,在上殿妃嫔公主们就寝之前,先用自己的身体令被褥暖和起来,称为“暖床”。
该宫女在暖床之前都要沐浴更衣,以免弄脏上殿们睡的床铺。
至于当夜被选中侍寝的娘娘,自然就不需要这些了。
小哑巴入宫时因为年龄尚小,根本没有暖床的资格,所以训育宫女们也没有教她,只待她们将来分配殿阁后的宫女们传授。
小哑巴刚来五公主殿就惹事被逐,所以对于这一套讲究,却是一点都不知道,只好打断问清之后,再让宫女姐姐继续往下讲。
宫女姐姐接着道:“我不是上面服侍公主殿下的宫女,所以也未曾亲眼看见,但是那天云蕊去了之后,一夜未归。我只以为她得罪了五公主被罚,为她担心了一夜。谁料第二天一早,她便回来了,脸上十分疲惫,什么也不肯对我说。后来我被心腹宫女秘密叫去清洗五公主的床单,现上面居然有点点血痕。五公主信期未至,怎么会有血迹……”
宫女姐姐说到这里红了脸,继续道:“我之前也是略有所闻,后来慢慢一想,才知道里面的原委。从那之后,五公主就时常点名让云蕊去为她暖床。到了第二年春天,本来已无需暖床了,可五公主还是时常让云蕊过去陪她。这其中的玄妙,任谁也都猜出来了,只是不敢乱说。”
小哑巴听得心中像灌了铅一样,异常沉重。
原来五公主和云蕊,居然是这种关系。
那时她尚在冷宫,小豆腐也有来看过她,笑容依然腼腆,却从来不向她提起过这件事。
莫非她在小豆腐心中不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吗?
她同云蕊不同,基本上知事起便在冷宫长大,认识的人有限,心中一直惦念着之前的朋友。
所以小豆腐在她心中位置最高。
而云蕊接触的人多而广,是不是也把她放在心中最高位就不得而知了。
小哑巴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疼痛,无奈小豆腐出了宫,她即便想去问她一句话也问不来。
她因为在冷宫中长大,对上殿主子们并不像其它殿阁的宫女们那半敬畏。
想她在冷宫时,负责照顾的都是几个喊一声“皇上驾到”就能哄她们欢喜三天的疯癫娘娘们。
此时心中一阵怨气,全都因五公主而生。
宫女姐姐见她神色不对,推她道:“你怎么了,别坐着了,快去做活!”她见小哑巴不动,以为她是为小豆腐伤心,便劝她道:“我们都是奴才,这种事何必跟上殿们认真呢?都是云蕊太痴了,她要不是因为最后对五公主殿下生了爱慕之情,也不会被人……”
小哑巴一下子蹿了起来,怒道:“云蕊有什么错?!奴才又怎么了?奴才就不能有爱吗?”
宫女姐姐见她急了,忙也站起来,以手掩住她的嘴,气急败坏地道:“不得了了!快别那么大声!你怎么不明白呢?!奴才有奴才的规矩,你既然身为奴才,就要受奴才的本分!就算上殿主子们对你有什么宠爱,那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过段时间主子们行尽了也就算了,哪里能当真呢?!”
小哑巴瞠目结舌,半日才痛声道:“那姐姐你的意思是说,这都是云蕊咎由自取吗?!五公主怎么能为了自己一时兴致,就随意毁了云蕊……”
“好大的胆子!”一个几乎颤抖的女声在她们身后响起,“你们这些奴才不好好干活,居然在背地里造五公主的谣!”
二人吓了一跳,忙循声望去,宫女姐姐顿时魂飞魄散,直挺挺地跪下道:“奴婢叩见南阳郡主!”
小哑巴一时僵住,大脑一片空白,反复回响这一个声音:“笨瓜……笨瓜……笨瓜……笨瓜……”她居然回来的当天,又惹出事端来了!
小哑巴脑中恍惚,心中焦虑,一时支撑不住,也跪了下来,顺势请安道:“叩见南阳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