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絮雨姐姐的嘱咐,咖啡里不能加这么多糖和炼乳,对迪蒙博士的身体不好……呀!您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没,没有什么啦,只是一点日常上的注意事项……”
——这是被现在偷偷翻开絮雨留下的备忘录时,稍显慌乱的极光。
“点心,都吃完了。啊……是博士一周的巧克力?抱歉……下午茶的话,我来做奶酪火锅吧。”
——这是被我现自己储存的巧克力被消灭干净后,满脸愧疚的极光。
“……来找我的时候,我总是在睡觉?不,我没有不舒服。我习惯了,连续工作好几天,然后倒头就睡,可能会睡得久一些。迪蒙博士,只要听见你的声音,我一定醒来陪你。我没问题的……”
——这是在工作结束后的闲暇之余被我现躺在办公室的沙上酣睡,却在听到我的脚步声后一下子爬起来的极光。
“博士,你见过极光吗?上学时,我在最北边的冰原上见过一次。很快,我生病了,只能离开科考团。如果我还能回去的话……博士,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看极光?”
——还有,在下午茶短暂的休憩时间中,邀请着我见证她人生的极光。
说到这里,乌萨斯少女的脸上,多了一抹淡淡的浅红;而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能用啜饮的茶水掩盖尴尬的我,也感到了一阵难言的躁动。
若是工作的时候,这份躁动能被忙碌的身体与思想所压抑。
然而当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地洗漱完成,躺在床边,夜深人静之时,那份躁动便会从心灵的最深处涌出,伴随着心脏激烈的跳动与血液的泉涌,在浑身上下翻滚搅动,让孤寂的身体如沉入岩浆般,痛苦难耐。
“絮雨……”
内心的思念与身体的躁动,化作了无穷无尽的幻想,无论自己是取出一本书轻声地朗读,还是打开终端机尝试将自己沉浸在游戏的世界中,最终都抵不过孤身一人的那份寂寥。
而最终,这份寂寥会化作狂躁的欲望,直到自己在终端机最为隐秘的文件夹里中找到旧日与爱人缠绵时留下的一部部影像,目睹着一颗颗白色的流星坠落,晕染成思念的痕迹,方才能生出入睡的疲倦。
每一个夜晚,我都会这般,翻出自己与絮雨拍摄下的一部部做爱的影像,在我和她交欢的床上反反复复地播放,一次次用自慰射出来本应释放到她阴道里的精华。
唯有如此……那身体的躁动才会就此止息,宛如一场痛苦的献祭。
——在别离后的每一日,这是本应习惯的情愫与程序。
而这一日也不例外。
看向日历,絮雨已经在特里蒙城休养了一月有余下,而我也这么孤身一人了一月有余。
那阵落寞的感觉,让我也不愿再去多想什么,只是默默地掏出了终端机,在那一个个日期里,准备挑选着婚后与妻子一同记录下的激情作为今日的素材。
然而就在手指按下播放键的时刻,一阵有些急促的门铃声响起。
我深吸一口气,急忙将已经开始播放着下流录像的播放器关机,用急切的深呼吸平复内心的欲念,随后故作镇定地拉开了门。
而在眼前,是穿着那一身洁白睡衣的极光,她的额前带着细密的汗珠,眼神中流露着几分急切。
“迪蒙博士……您,还没有睡吗?”
大抵是惊异于自己唐突的叨扰竟得到了回应,乌萨斯少女的表情有些惊讶;然而意料之外的拜访却也让我感到一阵为难,毕竟自己的跨间才从兴奋中被强行终止,内心燃烧的那阵火焰还让我的呼吸炙热而沉重。
“……有些难以入睡啊,习惯了有人陪伴后,在成为孤家寡人后便会辗转反侧呀。”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佯装镇定地回答道,“你呢,极光?不会是因为做噩梦了要找我陪伴吧?那么拜访一个有妇之夫的你可能找错人了哟。”
“不……只是,稍微有一些想要说的事情。”
说到这里,极光的身体便已经微微地开始颤抖,双手紧紧地捏住了白色睡衣的下摆。
面对着险峻的山峰与呼啸的风雪也不退缩的极光,此时却像是柔弱的女孩子那般,口中的话语也变得细若蚊呐,轻轻地飘荡在我的耳畔:
“与絮雨小姐他们一起在北冈峰考察的时候呢……我们遭遇了一起意外的雪崩。”
我默默地点头,因为这件事从自己的妻子处也有所耳闻。
见我没有抗拒的意思——毕竟单身的乌萨斯女孩子深夜拜访罗德岛内众所周知的有妇之夫实在是很难让大多数人苟同——极光便轻声地说了下去:“与我们同行的一个队员,他叫秀一……嗯,是罗德岛在当地办事处的干员。在雪崩到来的时候,他为了能够让我们尽快撤离,不顾阻拦地留在营地里将科考数据传输到备份终端,哪怕是被我强行拖拉着也不愿意离开……所以,大家只能一再要求他,在完成数据备份之后,一定要尽快撤离。”
我摇了摇头,因为在极光说到这一切的时候,我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嗯……雪崩之后,秀一最后没有回来。”说到这里,这个总是坚强乐观的女孩子,蓝色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阴沉,“登山队员们在踏上旅途的时候,便已经对自己的命运做好了预备;然而,我们却连他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甚至没能在茫茫的雪地中寻回他的遗体。明明在那个早上,他还在和大家一起吃早餐,还在谈笑风生,还在探讨着怎么继续着对更为详尽的数据进行考察……结果就在转瞬间,他就这么消失了。”
然而出乎我的预料,极光却在此刻话锋一转:“那个时候,絮雨小姐……虽然很悲伤,但是却安慰我说,凡事都有最后一次。我们能够做到的,唯有……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有什么想要说的话,都在人生的这一刻付诸实践,不然机会可能就会被永远地错过了,化作潜藏在心中一声的遗憾。人们总是想着以后还有时间,还有机会,但是生命就如飘落的雪花一般短暂,或许不知不觉间,已然习惯的日常便迎来了最后一次……絮雨小姐一定是明白了这一点,才能向我说出这些话吧。”
“那么……现在的你,有什么想要希望向我倾诉的事情吗?”
听到这句话,乌萨斯少女闻言一愣,然后快地垂下了脑袋;然而即便是如此,我却还是瞥见她的眼角带着那滴滴点点的晶莹。
随后,在我的讶异的视线中,极光郑重地抬起了头,用白皙的手指捋顺了她那缎子般洁白的长,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般;然而就在开口前的那一刻,她垂头瞥见我的双手,随后便一下子怔住,咽喉活动了一下,随后便哽咽了一下,声音中带着几分呜咽:
“这本来是……不应该被倾诉的感情。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还得到了新的朋友,这两份喜悦相互重叠在一起,本应该带来更多的喜悦,本该迎来的是幸福的时光,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
“极光……不,洛拉。”感觉两人间已经越地脱离言语的假动作,趋近于自己隐隐猜测到的事实,我还是轻轻地用本来的名字呼唤着她,“现在,可以坦诚一些了吧。”
寂静的夜,暗淡的灯光下,极光的身体却隐没在了深深地阴影中。
听闻我的话语,她大抵也已经预料到了结局,然而这个勇敢却羞赧的少女却还是咬了咬小嘴唇,抬起头向我道出了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这是犹如最北的冰原上空那绚烂的极光般的感情。我无法成为冒险家,因为比起探索,我更想守护,就像是……桩子打下去,家园建起来。我想要为不断前进的人,守护着他们的后方阵地。”
“那后方的阵地,我本来以为,是自己的故乡,是回忆与梦境中的谢拉格……但是,但是慢慢地,我想要守护眼前的人,想要成为在风雪过境之时,守护与我们一起并肩的迪蒙博士。我还记得,陪伴着我回到了故乡,重新瞥见冰雪覆盖的湖面、覆盖山谷的青草、与疾行山间的列车的,是您啊……慢慢地,我的心里就已经,没有办法再装下别人了……因为心脏是那么神奇,能够在登山时以几百克的重量泵动着全身的血液,却又如此的狭隘,只能装得下一个人……从那一刻起,我的心里就只有您,然后在那之后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飘落的雪花一般,一点点地覆盖着纯白的感情,只要窥视一眼能瞥见那份美丽的景色。”
“但是,但是我清楚啊,自己喜欢的男人已经成婚,有了将他拥入怀中的,美丽的妻子啊!他们是那般的恩爱,让我明白,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获胜的余地啊!而且,而且……絮雨小姐!絮雨小姐她根本不知道我的内心曾经无数次萌生过横刀夺爱的想法……!虽然只是一次科考时的同事,却还是对我这么温柔,这么体贴……她将我当做真挚的朋友,我却还在想着,自己暗恋着她的丈夫!我不懂呀,我真的不懂,我真的不懂自己对您的感情是不是与絮雨小姐那般真挚的许身相同,但是除了爱之外,我已经想象不出究竟用什么来形容……”
“我知道的,我明白的。自己的这份感情是绝对不可以暴露的隐恋,也不奢望两位能够明白自己的感情。但是絮雨小姐,她却因为朋友的信任而请求让我替代她作为助理,我又怎么能够拒绝她真挚的请求……然后,然后这份感情就伴随着日复一日的相处而膨胀。我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这明明是绝对不能酵的情愫,但是却又害怕着,以后会不会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这样能够与心中暗恋的人单独相处,向他坦诚的机会——比起对于夺取友人丈夫的愧疚,我竟然更加害怕自己永远没有机会袒露这份感情……我,我是个,多么卑鄙的女孩子啊……!”
“极光,你不……”
这番话语让我也感到有些刺痛,然而还不等我说完,极光便面带哭腔地打断了我:
“不,请,请不要担心……我绝对没有想让您与絮雨小姐分开,没有破坏两位的家庭,也没有分走她位置的意思!但是,但是我还是想要向您坦白……我只想守护您,看着您,陪伴您。哪怕只是像现在这样被当做絮雨小姐的替代也好……!能够,让我和您在一起吗?”
“因为,因为……迪蒙博士,我喜欢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