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谢可颂垂着眼睛回忆,“我在车上睡着之前,你好像……”
说着,他朝展游伸出手,摊开。
“是这个意思吗?”谢可颂问。
展游愣了愣:“什么意思。”
“你刚刚在车上,”谢可颂陈述,“是想要我的手吗?”
冻得发僵的手,还有一双黑白干净的眼睛。
在理智反应过来之前,展游已经搭上谢可颂的手,牵过,贴到颊边。
楼道灯光洒下,细长的橙黄色梯形,轮流照亮他们的脸。
温热的触感通过手臂蔓延至整个身体,谢可颂眼里倒映出展游的脸,看对方亲吻自己的手心,手掌,最后又咬了一下虎口的位置。
展游细碎地啄吻谢可颂的指尖,眼神仿佛一把泛着光的匕首,静静地与人对视。
“有点痒。”谢可颂忍耐着没收回手,又问,“可以了吗?”
展游笑了一声,松开谢可颂:“开门吧。”
倦意随着归巢的安心感一起涌上来,谢可颂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打得眼皮发红,眼球湿漉漉。前些日子,他接手新项目也熬了不少夜,眼下带着疲惫的青黑。
对方的温度在指尖浮动,展游发现自己原来也不是那么难以被满足的。
“我回去吧。”展游忽然说。
“嗯?”钥匙刚插进锁里,谢可颂睨过来。
“明天还要上班,不打扰你休息。”
谢可颂静了静,说:“好。”
谢可颂的气息消失,门无情地在眼前合拢。
夜深人静,展游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像只被关进马戏团笼子里的狮子,被喂一小块肉,就能强压下所有的进攻性。
他夹着尾巴下楼。
门再开,光在地面划出一面扇形。
“怎么了?”展游回身,带上温良体贴的面具,“让我猜猜……是不是发现自己忘记跟我说晚安了?”
谢可颂没理他,问:“你上次睡沙发感觉怎么样?”
“挺舒服。”展游脱口而出。
谢可颂:“那你进来吧。”
这下门把展游也装了进去。
短短一个多月,屋子里的陈设大致如初。
谢可颂挂好衣服,关窗开空调,回过头来,发现展游蹲在鞋柜前,目光打转,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哦,你那双拖鞋我放起来了。”谢可颂走近,把拖鞋脱给展游,“你先穿我的,我去拿……”
“我去拿吧。”鞋柜在展游的脸上投一片阴影,他问,“你放在哪里了?”
谢可颂:“储藏室。”
展游双手撑膝站直,脚穿着袜子直接踩在地板上。他对谢可颂笑了笑,绕开对方,朝屋里走去,错身时撞到了谢可颂的肩膀。
储藏室的温度比客厅低很多。
按下开关,房间亮堂,空间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底。左边是各种食材,右边竖着开放式衣架,夏天的衣服套好防尘袋挂着,整整齐齐。
角落里,展游的卧推凳和小哑铃堆叠放置,覆了一层遮塑料罩。
衣架下面是大大小小的鞋盒。展游捧出一个,上面贴着标签,附有工工整整的字迹,“展游黑浅口皮鞋尖头”。
谢可颂永远是井井有条的。
标签写得清楚,找起来不费劲。展游趿着拖鞋,不着急回到客厅,如野兽巡视领地那般,将室内所有房间都看了个遍。
卧室,床上的枕头只剩下一个;卫生间,原本成双成对的电动牙刷和漱口杯孤零零地站着;淋浴间,薄荷味的沐浴露被换成了橙花味。
开放式厨房,橱柜门开,从里往外看,露出展游的脸。
哦,碗碟的位置倒是没变,不多不少,正正好。
越过展游的肩头,能看到客厅。谢可颂背对展游,坐下,扯掉胸前的领带,挂在沙发背上。
人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束缚住自己的衣物脱掉。
“展游。”听到动静,谢可颂没有回头,问,“怎么拿拖鞋拿了这么久?”
“嗯……”展游合上碗柜门,撒谎,“鞋盒太多,有点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