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之对云行的回答很满意。
云行坐在距离他两步之外,才几天不见而已,五官已经染上锐利,也更舒展,像是经过阳光雨露之后盛开的玫瑰,带了很多尖刺,但也美得喟叹。
如今这刺,也要收起来了。从此玫瑰只能在他手心里绽放。
“很简单。”宋明之给出答案。
“离开军校,安心做我的Omega,我让你如愿。”
窗外隐有灰白漫涌,天要亮了。
夏颜依然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云行伏在床边,盯着监测仪看了很久。波浪线微弱起伏着,好像随时能停下来,又好像已经冲破仪器连接到自己的心脏上。
不然为什么会这么疼。
为什么觉得要死掉的是自己。
妈妈也这么疼吗?
“妈妈……”云行低喃,“一定要活着,要过上好日子,要每天开心……”
云行把脸捂进被子里,断断续续的声音闷住,听不清又说了什么,好像是叫了一个名字,只发出两个破碎的音节,余下的,便是闷在喉间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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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颜一直没醒,医生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只说腺体周围布满神经和血管,即便手术救回了人,但要醒来还要靠自身机体的修复能力和求生意志力。
云行请了假,在医院陪着,宋明之自那晚之后没再出现,仿佛已经完全不在意云行还会跑,或者再搞点别的事情出来。
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夏颜的腺体不能用了,珍珠变鱼目,当然就可以和宋舜和离婚,放人自由。只要云行愿意,可以结婚,做宋明之明媒正娶的omega,这些条件摆在面前,是个人都会动心吧。
云行要的是什么,不就是这些?
好,那就都给他。
而宋明之要的是什么?既要人也要心,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云行纤细脖颈后面那块诱人腺体。
时间一天天过去,云行盯着房间里的日历,视线落在一个数字上。
——还有两天,江遂就要出来了。
渐渐地,那个数字逼到眼前,逼着他做决定,逼着他清醒,逼着他把恨吞下去,逼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午饭后,云行被请出去,在病房旁边的会客室里,见到了并不意外的来客。
江仁谦坐在首位,打量着云行,不知道这样一个alpha是怎么迷惑住江遂的。而且据说宋明之对他也很紧张。
他无所谓宋家的态度,若是云行再也不能出现在江遂视野里,他跑这一趟,也算是值得。
“江遂的处罚令后天到期,我不希望你再见他。”江仁谦言简意赅抛出核心,“宋家可以对江遂之前做的事不予追究,在未来也不会和江遂为敌。”
“你若有自知之明,就回宋家去,他前途大好,却因为一个你毁了。即便我不拦着你们,他还年轻,等新鲜劲儿过了,你说他会不会恨你?会不会后悔?”110*37‘9,6,821“群
“你要是觉得——”
“——好。”云行突然开口,打断江仁谦的话。
江仁谦反倒一愣,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云行:“你说什么?”
“我说,”云行看着江仁谦的眼睛,像是要看到人心里去,然后淡淡地重复道,“好。”
怒气突然就起了,江仁谦面色难看。云行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一个毫无背景和能力的小辈,却仿佛站在高处俯视他,早就看清楚了他的筹谋算计,而且毫不在乎地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江仁谦喝了一口手边的茶,才强忍着没发火。
原本还以为要费些口舌,这样倒好,省得废话了。
江仁谦离开后,云行便给宋明之的秘书打了电话。
他洗了把脸,将自己收拾好,走出医院大门。
没叫车,也没人跟着他,就沿着路一直走,等红灯,过路口,像这个城市里普通的行人一样,往自己该去的地方去。
江仁谦和宋明之说得都对,江遂大好前程,如果他执意要和他在一起,那么一切都毁了。
他不能那么自私。
自己烂透了,不能再拖着江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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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之开完会,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云行。
今天阴天,降温了,云行穿得很多,裹着厚重的羽绒服,戴着帽子,好像很珍惜自己的身体。在办公室坐下之后,脱了外套和帽子,捧着秘书送来的一杯热巧克力喝。
宋明之不急,等他喝完。
“哥,”云行放下热饮,被滋润过的声音也像是甜的,“我有一个条件。”
他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善于在宋明之开心的时候提要求,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点小心机和手段让他看起来更鲜活,宋明之偶尔也愿意纵容他。
云行继续说:“我们结婚之前,妈妈必须离婚,让她离开这里,去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