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在体育馆,两个座位之外,她紧贴着椅背,绷直的脊背,膝上蜷起的手指,以及离场时,从后方清晰可见的,红得要滴血的耳廓。
那时,陆野走在她身后,不敢靠得太近。
人群拥挤着向前,搞得他也难得地紧绷。
他心想,如果林栖一不小心回头,就上前告诉她一切,不管看到的人怎么想。
可是直到分岔路口,她也未曾回头。
而这个危险的想法,也在分开后不久就被打消了。
种种当时被忽略的细节在这个时候涌上心头。
给出了答案。
我的粉丝是个社恐。
他在心里盖章认定。
要小心一点。
不要吓到她。
从怎么入场到怎么退场,i……
林栖惊奇地发现,大学和中学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作息不再被铃声所支配,知识的边界也不再被高考考点所限。
凭生第一次,不用舍弃自己的好恶,平等地耕耘每一门功课。
现在所吸纳的每一滴知识,都是自己所爱,每一秒时光都刻着自己的名字。
她将日程排得满满当当的。
除了专业课和琴房,也开始自学水彩画和一些音乐制作软件。
吉他是高考后开始学的,相比钢琴,它更适合携带。
如今,她已经可以将偶然闪现的灵感用吉他弹唱出来,再用手机记录。
这些还远远谈不上写歌。
每每绞尽脑汁地捕捉灵感,磕磕巴巴地用课堂学来的乐理知识,和音乐制作软件将其落地,最终成形的东西总是离当初的灵感相差十万八千里。
怎么就是没有办法精准地实现心中所想呢?
她日复一日耽溺在这种痛苦之中,乐此不疲地与之较劲。
由于住在本市的原因,逢长短假期,她都会回趟家。
母女关系并没有因此得到缓解,偶尔的一两句闲话,永远落在林逾对女儿未来的担忧上。
她始终不相信文静内向的林栖,能够在艺术生这条路上走得多远。
其他长辈亦然。对于林栖突如其来的“叛逆”,总想探寻出个所以然来。
因此,从她“叛逆”的消息传开,也就是准备艺考那段时间起,每每回家遇到邻里叔伯,林栖总是低头回避,对他们探究的目光心惊胆战。
元旦的小长假,林栖推着行李回来,表姨一家正好在家中做客。
对方滔滔不绝地讲述他们儿子考上重点高中的心路历程,林栖陪坐在旁,正神游天外,突然就被问起为什么跑去读音乐学院的问题。
提问之后,是一阵沉默,气氛转变得非常富有戏剧性。
面对被问过一千遍的问题,林栖依旧词穷。
热爱,信仰,这些是何其私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