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不经常回家?
我:很少。
他没说话了,又翻了一下,换了一本。
接连换了几本相册以后,他问我:你不过来吗?
我假笑:没什么好看的呀,亲爱的,那些是我的照片,我最清楚了。
他歪歪脑袋:你可以给我讲解。
没有办法,他都这么说了,我只能怪怪走过去,按照他的希望给他讲解每张相片的来历。
这是我赢下了科学竞赛的照片。
这是班级合照。
校长给我颁奖。
他说:好像都差不多。
我反问:学校还能给学生拍什么照片?
他没有接话。
我以为他应该对这个无聊的东西感到厌烦了,照片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但伊尔迷却很快紧接着道:之前的照片呢?
我假装疑惑:什么?
伊尔迷:你小学之前的照片,都没有吗?
我装傻:不太清楚,这些东西都是我妈妈在收拾。
伊尔迷沉默无声地看着我,身上流泻出非同寻常的压力。
他明显不愉快了。
我也不高兴,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和他作对,只好憋屈地屈服。
大部分被烧掉了我小时候发生过一场火灾,后来我被送到了福利院,我如实交代,福利院时期大概还有几张,被装进箱子里一起送来新家了,妈妈给了我,我把它们藏到了床底下。
我想看看。伊尔迷于是道。
我再次推辞:没什么好看的
伊尔迷无辜地看着我,好像我在说什么无理取闹的话,他强调:我想看看,不行吗?
行,当然行。
我再次屈服。
推开书房门,我领着他上了二楼,到了我房间门口。
我拧动门把手,示意他跟进来,然后直接俯下身到床底下,拖出了那一箱子的杂物。
伊尔迷打开箱子,看了一眼。
我也瞥了一眼。
箱子最上面是常见的小女孩玩具,一只打着蝴蝶结领带的粉色小熊,整体发白,手掌部分有一点灼烧的痕迹。
底下是照片和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发绳和几何板、识字卡片。
你们家发生过火灾?伊尔迷问。
我说是的。
然后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了?他又问,你的家人都死掉了?
他问话太直白,丝毫不避讳死亡这种被常人所畏惧的东西。
我说嗯。
他评价道:太奇怪了。
我没有应声。
他翻着照片,好像看见了什么,突兀地问道:你们家养的是什么品种的狗?
然后他立起照片,指着右下角的地方问我:这个笼子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大。
我微笑。
我们家不养狗。我回答,以前的家不养,现在的家也不养。
短短几句话,火上加油一样,将我心里的焦躁燃烧了起来。
是吗?伊尔迷可惜地放下了照片,然后说了句什么。
我依稀听见他说了:你本来之类的话。
我们应该差不多大。然后他和我说,我们家的孩子也追求独立,很小就会被扔出去磨练自己,最迟六岁一定要能够试着独当一面,试着帮家里干活。
我一直没有看见这些照片他的语气有点不满,不知道是在对谁不满,现在我看见了,就想起来了,你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就在附近,我们之前就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