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但无天的痛苦的眼睛仍然倒映在她的心间了。一种奇异的舒适感从小腹中传来,她模模糊糊的感觉到,最后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我不能让他看到,小谢想。那样他该多伤心。
"无天……"她吃力的拍拍无天,柔声道:"你能去给我倒一杯水么我有点口渴。"
无天茫然了片刻,伸手就要施咒。
小谢一把按住他,她挤出一个微笑,轻声道:"去给我到一杯水好么"
无天的脸上闪过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沉默了片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点点头,伸手给小谢掖掖被角,点头道:"你等着我。"说罢转身快步到外间去了。
小谢躺在床上,她感到自己一直在下落,无尽的下落,直坠到柔软的云彩中。她被包裹着,拥簇着,几乎就要在这难以理解的舒适中沉沉的陷入梦乡。
她蹭蹭床。
曾几何时,她有多渴望就这样睡去,过上三天三夜只有睡去,没有案子的生活。
她歪着头,几乎买在枕头里,朦胧着就要沉入寂静。
半梦半醒之地,忽有一丝淡淡的清香萦绕上了她的鼻尖。
左肩胛处蓦地一热,小谢被刺激的到吸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无天急切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我不想他看到我死去的情形。小谢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她挣扎着起身,"呯"的一声摔在地上。
无天进来,将手中端着的水随手放下,快步抢上来将小谢扶起来。
"让我陪着你。"他说,"我不想连这样的时候,我都不能陪在你身边。"
小谢心中一酸,忍了一天的眼泪从她眼中不停歇的落下。
她抹抹眼睛,自嘲道:"看我,像个小哭包。"
无天道:"我就喜欢小哭包。"顿了顿,他又说:"我扶你上床休息。"
小谢摆摆手,方才左肩胛那么一烫,她竟觉得略微精神了些,竟有力气做些小动作了。
"你要做什么"无天问。
小谢道:"你且替我看看,我左肩可有什么异样。我觉得哪里好烫。"说着,她扶着床壁,慢慢转过身去,伸手解开自己衣襟上的系带,将衣服拽下肩头。
无天半扶着她,去看那肩有何不妥之处。
小谢的肩白皙温润,倒像是块玉雕成的,可惜白玉有暇——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像一颗卷着身子的草一般蜷在她肩胛处。无天伸手抚上那胎记,触手之处却是异常灼人。于是他对小谢说:"你的胎记在发烫。这是你生下来就有的吗"
小谢额上已生了几粒汗珠,她点点头道:"我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无天道:"你躺下,我给你看看。"
小谢松开手,慢慢直起身子,正要躺下去,小腹之间忽然一阵疼痛袭来,直冲脑际。她一时头晕目眩站立不稳,竟直挺挺的向后倒去。无天哪里料到她会向后倒,伸手竟没拦住,眼睁睁的看她砸在屋中放置着谢兰幽死去真身的花盆上。
一片混乱中,"哐当"一声,小谢连人带盆倒在地上。无天还没反应过来,只听惨叫自小谢嘴中呼号而出,谢兰幽遗体所化的焦黑兰花竟化作齑粉,一股脑的钻进了小谢的身体里。
她裸露的背上,那蜷曲的胎记想阴影一样扩散开来,瞬间,小谢全身上下的皮肤都笼在出淡淡的红光中。
看到这骇人的情形,无天突地想起很多年前在谢兰幽手记上看到的一段笔记:"昆仑蕙草形如忍冬,呈淡红色。佩之于身,若骤然遇袭而亡,其草可将魂魄剥去,送入轮回。其转世之身,岁五百不与真身相会者殆。其身带蕙草之纹,与常人无异,旦与真身会,则复其本面。"
无天下意识伸出手,却又停在半空中,万一打断了相会,反使她受伤可怎么是好
他忍耐着心中说不出的煎熬,只等那红光散去,才试探着将手抚上小谢的肩头,轻声问道:"兰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