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幽道:“我想劝说无天将你收回去啊。每一次你出现,无天就会很虚弱,就算是你不出现,你和无天之间的联系那么深,万一有人像我上次一样找到你,然后把你打个半死,无天也会被打个半死的,那可怎么好?这样一个隐患留在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无天不满道:“我怎么会任人进入我的元神黑莲?”
谢兰幽道:“我上次进去,你过了好久才发现。要是我心怀不轨,你早死了。还有,今天你不想他来,他却偏偏来了,这种事是由你控制的吗?”
无天不悦道:“这件事不必再谈,你不是还有要事要去长安吗?”
谢兰幽知道这是逐客之意,只好闭嘴,道:“那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她向紧那罗点点头,便离开房门,心不在焉的出了黑暗之渊,上了云路,往东走了好久,停下脚步时,发现自己脚下是一片大草原,人人穿着箭袖猎装,骑着高头骏马。一群群野马从山间奔下,就如流动的红云在绿色的天幕上,幻化出万千种形状。
谢兰幽虽然久不出门,还是颇识得风土人情,知道这是突厥人的打扮,于是转身向着来路行了约莫一个时辰,人来人往摩肩擦踵的长安城才到了脚下。
谢兰幽找了个避人的地方降下云头,正要去病坊见陈曦乐,谁料未行几步,到了病坊门口,就见到前面一人神色郁郁不安,挎着药箱,上了一顶青衣小轿,正是陈曦乐无疑。
谢兰幽心中奇怪,便缀在那青衣小轿的后面,跟着七拐八拐,到了一处朱门大户的角门边上。角门开了出来一个婆子,将小轿放了进去。
第75章死穴轿夫一晃一晃的抬着轿子,停在了……
轿夫一晃一晃的抬着轿子,停在了一间屋子的厢房外。陈曦乐下了轿,略停了一会儿,才进了屋。谢兰幽跟着走到东边的窗下,窗子里飘来浓重的的药味,绕是谢兰幽久经药材熏染,也不禁打了个寒噤。她转头向里一望,只见屋内摆着一张木塌,榻上半卧着一人,额上放着一块热敷的头巾,脚边坐着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锦衣妇人,塌边围着数个仆役,端药的端药,打扇的打扇。
陈曦乐行到塌边的绣凳上坐下,伸手将半躺着的那人的手从被中摸出,诊了脉,向那锦衣妇人道:“韩大人虽说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但脑中有块淤血一直散不开,这才常常头疼难忍。这件事若想根治,要在百会穴施针,再辅以汤药,才有痊愈的可能。”
那妇人惊道:“什么?百会穴?那不是死穴吗?”
陈曦乐正色道:“正是。在百会穴施针很危险,下针轻了,就会没有成效;若是下针重了,大人就会有危险,或许会丧命也说不定。即使是我亲自来动手,也不能说有万全的把握。”
榻上那位韩大人道:“既然如此,且叫明月医官前来给我施针!”
陈曦乐摇首道:“明月大人不会来的。”
韩大人怒道:“什么?身为医官怎么能拒绝病人?五年前谢兰幽在东市驱逐许经纶的事情,你们都忘记了吗?”
他说话这般无礼,陈曦乐脸上却不见一丝怒色,她不紧不慢道:“近两年来,明月大人的视力逐渐下降,百会是死穴,明月大人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给病人施针,这也是为什么她在给您诊脉之后,就把脉案交给了我。就算是谢兰幽大人在这里,也会认为明月大人做的是对的。”
韩大人拍榻大怒道:“可你根本就没有救我的能耐!”
陈曦乐不疾不徐道:“行医救人本身就是与天相斗,怎么可能有万全之策?只不过是把握大一点,还是小一点的罢了。”
那妇人劝道:“郎君不要动气,陈医官,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陈曦乐道:“这已经是最安全的办法了。早在先秦时代,病坊就能给病人做开颅手术,但是那样做的话,风险比施针还要大,如果一不小心脑中进了脏东西的话,病人没有命的可能性会更大。”
韩大人的脸颊哆嗦了两下,想了想说道:“好吧,那你就施针吧。”
锦衣妇人不由得犹豫了片刻,韩大人道:“大不了就是个死,再痛下去,我先痛死了!”
陈曦乐听了便向边上的仆役要了一支烧着的蜡烛,她请韩大人躺下,在烛上面烤了针,屏住呼吸,全神贯注于指尖,将针慢慢插入韩大人的头顶的百会穴。
屋中众人也知道此时正是主人性命攸关之时,一时间人人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生怕打扰了陈曦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