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录闲点头,雨滴落在她的眼睫上,她轻声说:“其实那天你本来会在去应酬的路上被一辆货车碾死,当场身亡。”
她应该在那时候就身死,但她没有。
雨逐渐大了起来,唐醍脸上的泪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她的脑子在变得空白。
“你说了唐雨很乖,她之前有自己跑出去过吗?”
“……没有,从来没有。”
“那一次,是她故意的。她确实是只聪明小狗。”
川录闲往湖面上望,这个湖很大,几乎要看不见对面是什么,水面清澈,倒影是有些黑沉的天色。
肩膀被人环住,是唐醍靠上了她的肩头,她抬手在唐醍背上轻拍,安静感觉着自己的肩膀被人哭湿。
“其实,他们说你‘鬼上身’也不是完全错。”等到耳边的哭声逐渐弱下去,川录闲搂着身边的人轻声说。
“为什么……”
“因为你的小狗放心不下你。”
她说完,再次一阵长久的沉默,耳边只有唐醍从未断绝的哭声,她觉得自己的肩膀快要被这泪水灼烧。
良久,唐醍松开她,站起身,转头往四周望了一圈。
“唐雨!”
没有那一声热烈的回应,她的声音随着湖面飘远。
她蹲下身,双臂抱着膝盖,雨落在她身上,像在打一片摇摇欲坠的树叶。
川录闲看着她,视线混着水汽轻得像雾一样。
其实唐雨现在就在她身边,并且川录闲能够让她再见唐雨一面,但是再见这一面未必是好事。
“唐醍,我能让你再见她一面,但是,她已经在你身上用光了她的气运,再见一面的话,便是在透支。”
唐醍蹲在她面前,脸埋在膝盖上,听见她的话,唐醍仰头望着她。
“她下辈子会过得好吗?”
“好。”
“……那就不见了吧。”
听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唐醍的声音闷闷的,依稀有些释然,只不过这释然像是把心脏剖开取物一般带着血。
但是这还不够。
“但她不愿意走,她不愿意离开你。”
“傻小狗。我要……做些什么吗?”唐醍说得艰难,整个句子被浸满了泪,她觉得自己像是在糟践小狗的忠心。
川录闲蹲到她面前,眉头轻颦:“把唐雨的所有东西,全部烧了。包括那根牵引绳。”
全部。
“我……我不能、不能留一点吗?”唐醍的声音近乎是在哀求。
川录闲摇头:“抱歉,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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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些东西都找出来又是怎么看着那些东西一件一件化为灰烬的。
像用勺子在剐蹭心腔,一下一下,势要把残留都刮出去才算了结。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了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到了床上睡觉。
她只知道她梦见唐雨了。
一只土黄土黄的小狗,眼睛圆圆的,身子不大,是一脚就可以踹飞的体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