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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2页）

&esp;&esp;宋寒衣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布，看着她眼下的青黑与毫无血色的脸，恨铁不成钢的骂，“我的祖宗，你非得把自己作死了才舒服呢！你养着那么多御医是吃干饭的吗？”

&esp;&esp;规规矩矩跪坐在角落里的郭芳仪委屈的为自己申辩，“宋大人，是陛下自己不愿让微臣医治的。”

&esp;&esp;谢瑶卿迟钝的抬起头，迷茫的看着她，呢喃自语：“可他在冷宫里，生了病受了伤，从来都没有太医为他医治啊。”

&esp;&esp;宋寒衣恨不得拎着她的耳朵在她耳边狠狠的骂：可你是皇帝啊！你是背负了那么血海神抽的皇帝啊！

&esp;&esp;她看着谢瑶卿颓丧懊悔的样子，开始怀疑这个向来无敌的西北军神若是走上西北战场，会不会就此陨落。

&esp;&esp;宋寒衣于是飞快的在她耳边大声喊起来。

&esp;&esp;“我在锡州见到了向晚，她没死，就在锡州！”

&esp;&esp;谢瑶卿萎靡不振的双眼在一刹那睁圆了，她似乎爆发出无穷的力量，她一把抓住宋寒衣的手，满怀期许的问：“他在哪？你把他带回来了吗？”

&esp;&esp;宋寒衣反握住她的手腕，认真道：“他不愿见您，以死相逼，不想回到京城来。”

&esp;&esp;谢瑶卿原本消沉昏暗的眼睛中忽然迸发出奇异的光彩，她咧着嘴，无声的笑起来。

&esp;&esp;“他不愿来见朕，那朕便去见他。”

&esp;&esp;她伸展着尘封已久的筋骨，缓慢又轻柔的擦拭着自己饱尝鲜血的佩剑，她的嘴角勾起一个令人恐惧的弧度，她轻声细语的说。

&esp;&esp;“朕改变主意了，朕要砍下秦胡可汗的头颅，折断谢琼卿的四肢，把向曦剁碎了，一并送给向晚当作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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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按照礼法，大周的皇帝在御驾亲征前是需要登台祭告天地的，谢瑶卿着急出征的样子六部官员都看在眼里，礼部官员早已经备好了祭坛与祭品，谢瑶卿穿好礼服就能祭天地。

&esp;&esp;无数内侍鱼贯而入，捧着华美繁复的衮服与环佩琳琅的玉器首饰，井井有条的服侍谢瑶卿更衣梳洗。

&esp;&esp;谢瑶卿便趁机问清了向晚的事。

&esp;&esp;“你是说，他在锡州还有个亲妹妹？”

&esp;&esp;在宋寒衣将锡州的来龙去脉讲得一清二楚后谢瑶卿这么问道，“她可靠吗？”

&esp;&esp;宋寒衣与向晴相处的时间不过寥寥几瞬，但她从来目光毒辣，已经从向晴的言谈举止中蓦画出了她的脾气性格。

&esp;&esp;“有几分拳脚，话不多，为田文静做了几年事也未曾出过事，可见是个可靠的，我那天尾随跟踪她，她倒是十分机敏，在仪鸾司定然能有一番作为。”

&esp;&esp;谢瑶卿正伸着胳膊让郭芳仪上药，郭芳仪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胳膊，紧张道：“陛下恕罪，可能会有些疼。”

&esp;&esp;谢瑶卿轻轻蹙着眉，忍受着源源不断的刺痛，但她并非生气，反而语气温和的安抚郭芳仪，“你只管做你的就是，朕又不是泥捏的，哪有那么脆弱。”她继续看向宋寒衣，打断她对向晴公允客观的评价，“朕的意思是，她对向晚怎么样？可靠吗？”

&esp;&esp;宋寒衣仔细回忆了一番，皱着眉道：“她对向晚倒是没得说，时时都将向晚护在身后，便是对上我，也敢为向晚拼命。”

&esp;&esp;谢瑶卿放下心来，在郭芳仪的示意下尝试着活动手臂，她侧头问了一句，“凭你的医术，我什么时候能再拉动三石弓？”

&esp;&esp;郭芳仪学了十年医，最擅长的便是医治跌打损伤，所以她不无自信道：“微臣虽不才，但也敢跟陛下保证，至多不出三日，陛下的右臂便能恢复如初了。”

&esp;&esp;谢瑶卿颔首，用早已恢复清明的眼神看向宋寒衣，不容置喙的下令，“命明胜军与守义军原地整顿，三日后开拨西北。”

&esp;&esp;宋寒衣一怔，下意识的问道：“陛下不去锡州吗？”

&esp;&esp;谢瑶卿在内侍的服侍下穿上华美冰冷的帝王衮冕，对镜将自己耳畔吹落的长发整理得一丝不苟，她平静的看着宋寒衣，声音虽轻却不容拒绝，“朕当然要去锡州，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朕去做，不是吗？”

&esp;&esp;“宋寒衣，秦胡是多么残暴，你应当是知道的，不是吗？”

&esp;&esp;她们南下劫掠时，会夺走粮食与牲畜，杀死女人与老人，留下稚童与步入育龄的男子充作奴隶。

&esp;&esp;听说秦胡入境时，哪怕是稚童，只要高于马腿，也要被她们残忍的杀死。

&esp;&esp;如今西北三城，就落在这样一群蛮夷手中。

&esp;&esp;宋寒衣沉默片刻，羞愧的单膝跪地，她抱拳向谢瑶卿请命，“陛下，来日攻城，臣愿为先登。”

&esp;&esp;谢瑶卿将最后一件祭告天地时需要的饰品穿戴好，她伸手将宋寒衣扶起，温和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勾唇笑了笑，“有朕在，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先登呢？”

&esp;&esp;宋寒衣一梗，却在谢瑶卿冰冷的话语中听出一种临近毁灭的癫狂，“朕已经很久没有杀人了呢。”

&esp;&esp;宋寒衣在心底琢磨起来，秦胡若是灭了国，仪鸾司有什么收尾工作需要做呢？

&esp;&esp;谢瑶卿打断她的胡思乱想，“你去告诉秦臻与王琴，三日后凌晨开拨，日夜奔袭，要在五日内翻过阴山，抵达青盐城下。”

&esp;&esp;青盐，兀轮，寿乡三城本是西北边陲呈犄角之势相互拱卫的三座众城，守卫森严，秦胡联军却在有心人的指引下，绕开有重兵把守的关隘，从薄弱处攻进城中，杀死守将，屠戮士兵与百姓。

&esp;&esp;西北诸城太守虽有心夺回城池，但依赖兵力不足，而来边境线上还有许多秦胡的骑兵来回劫掠，牵扯她们的心神，让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esp;&esp;谢瑶卿在内侍无声的服侍与指引下登上祭天的高台，她一边走一边随口问宋寒衣：“查到如今在窃据青盐城的，是秦胡的哪个人了吗？”

&esp;&esp;宋寒衣笑起来，“倒是个熟人，是耶律白石。”

&esp;&esp;谢瑶卿讥讽嗤笑一声，不屑道：“朕只记得她的膝盖软得很，不知道脖子是不是一样软。”

&esp;&esp;宋寒衣率领一队挺拔高大的仪鸾卫，簇拥在谢瑶卿身后，众星拱月一般护卫着她登上了祭台。

&esp;&esp;谢瑶卿划破自己手指，让鲜红血液顺着刀刃流进金樽中，清澈的酒业中泛起一圈圈血红的涟漪，谢瑶卿面无表情，飞快的念完礼部为她撰写的祭天文稿，并不理会群臣的称颂与拍马，她飞快的脱下身上繁琐的礼服，换上锐气逼人的百炼钢锁子甲，她踩着马镫，利落的翻身上马，低下头给宋寒衣下达了出征前的最后一个命令。

&esp;&esp;“刚才那篇祭文是谁写的？找个由头罚她一个月俸禄，又臭又长，华而不实，耽误时间。”

&esp;&esp;马背上的谢瑶卿不同于深宫里的谢瑶卿，深宫里那些藏在暗处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像是一潭看上去风平浪静的死水，只有踏进去的人才知道水底的暗流涌动，深宫里男人的欲望就像水底随波逐流的水草，会死死缠住每一个溺水的人，把那些鲜活的血肉啃噬成一滩烂肉，变作自己的养分。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