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听到了天牢外撞门的声音、厮杀的声音、惨叫的声音。
他心道不好,一挥袖将牢门打开,穿过厮杀的人群,一路跑到皇宫。
皇宫的战斗已经结束,从皇城正门起,到皇城广场,一路上全是尸体,七歪八扭地躺在地上,血流得踩
上去可以淹没鞋底,肃杀的黑色宫墙全被染红。
越靠近大殿,尸体越多,直到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天气又热,腐烂的血腥味萦绕在皇城上空。
瞿川跑上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推开大殿的门。
偌大的宫殿中,尸体从门口堆到台阶下,而台阶之上的皇位上,坐着陈舟。
他双眼杀得通红,喜服又被血再染了一遍,手里杵着一把剑,剑正泛着深蓝的光。
瞿川好半天,才呼出一口气,“你都干了些什么……”
殿内的血太多、太深,瞿川提起衣袍,走向皇位上的陈舟。
他看见了死不瞑目的尹中康、躺在血泊中的武大臣,还有,倒在陈舟脚下的陈寒。
陈寒的手脚被卸了,死状极惨。
陈舟一直低着头,直到那抹白色身影走到面前,他才缓缓抬头。
神仙的眼中有责备,更多的却是心疼。
陈舟丢开剑,抱住瞿川的腰,将头靠到他的腹间。
瞿川没有推开他,只是看向地上那把泛着深蓝光的剑。
“陈舟,”瞿川轻唤,声音颤抖,“武大臣是你亲生父亲。”
身下之人一怔。
“这把剑,杀了你的父亲、你的兄弟、你的妻子……”
陈舟放开瞿川,起身,逼问道:“所以呢?”
瞿川看着他的眼睛,希望从中看出些什么,却发现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这是逆反天命,是天下之大不韪,你知道你要面对什么吗?天命会惩罚你的,你这一生会过得特别坎坷、特别痛苦!”
“无所谓,”陈舟抚上瞿川的脸庞,“至少,没人再敢碰你。”
瞿川呆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说:“我一人之命算什么,就算是死了你也不应该大开杀戒……”
“嘘,”陈舟竖起一根指头,放在瞿川嘴上,“师父,我现在足够强了,可以保护你了。”
瞿川拍开他的手,痛心疾首地说:“陈舟,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错事。”
陈舟皱眉,双眼猩红,按着瞿川后颈将他拉进,怒道:“错了又如何!我偏要一错再错!”
说着,忽地捏住瞿川下巴,偏头咬上瞿川的唇。
说“咬”,是因为这个吻根本不像个吻,更像是两个互不相服的人在撕咬,陈舟不顾嘴角的血,撬开瞿川的唇。
瞿川掌中化力,一掌将他打开,而后扬手,打了他一巴掌。
陈舟的脸被打到一边,他顶了顶下颚,冷笑一声,忽地拽过瞿川,把他按在皇位上。
然后,俯身疯狂地吻上瞿川漂亮的侧颈,手不安分地解开身下人的衣襟。
瞿川挣扎间发现陈舟的眼睛全红了,大惊:“陈舟,陈舟,你入魔了!”
陈舟充耳不闻,反而扣住瞿川双手。
瞿川没办法,只好动了法力,仅一挑眉,陈舟便昏睡了过去。
瞿川将他放好在皇位上,起身,看着下面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大殿。
完了完了,之前的罪是赎了,现在犯了更大的罪。
不但让天命之人大开杀戮,还让他杀了自己父亲哥哥妻子,最糟糕的是,还有入魔的迹象……
他不敢想象,天界听说后,将会怎么惩罚陈舟,怎么惩罚有夏国。
陈舟醒后,后悔不已,当然他后悔的是强吻了瞿川这件事,对于举兵反抗、死了多少人,他只觉是朝政更替的正常牺牲。
可是瞿川显然不这么认为。
在陈舟登基后,他将一堆医书放到陈舟的书案上,说:“这些书,全都背下来。我算过了,你起兵时死了一万三千六百二十一人,所以你要救一万三千六百二十一人,才能赎罪。”
瞿川非常坚决,根本不容陈舟商议。
陈舟只好白天处理政务,晚上背医书。
瞿川还从民间找了不少神医,教陈舟行医问道。
渐渐的,陈舟还真救了那么几个生病的大臣。
百姓听后,皆称赞陈舟圣心菩萨——他们当然不知道宫变之事,或者说,根本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