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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照夜(第1页)

昭华殿内死寂如墓。浓郁的药味混杂着无形的血腥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空气里。东方宸昏迷在地,额角那片刺目的青紫在烛火下泛着不祥的光泽。内侍们屏息垂,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动了什么。

殷照临依旧僵坐在软榻上,维持着那个低头的姿势。时间仿佛凝固了,唯有他指尖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泄露着内心翻江倒海的余波。陈锋半跪在帝王身侧,小心地探着鼻息脉搏,脸色凝重。

孙院正几乎是跌跌撞撞被拖进来的。老院正看到殿内景象,尤其是摄政王那苍白如鬼、唇染暗红、眼神空洞的模样,以及地上昏迷的少年天子,骇得魂飞天外,连滚带爬扑过去。

“王爷!陛下!”孙院正的声音都变了调,手指搭上东方宸腕脉的瞬间,脸色更是剧变,“气血逆冲,心脉紊乱,急怒攻心,兼之……连日忧思惊惧,耗损太过!快!抬上龙榻!取老夫的定神金针!”

一阵压抑的慌乱。内侍们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帝王抬起,安置在宽大的龙榻上。孙院正抖着手打开针囊,取出最长的金针,在烛火上燎过,凝神屏气,刺向东方宸头顶百会、胸前膻中等几处大穴。每一针落下,昏迷中的少年身体都微微抽搐一下,眉心痛苦地紧蹙着,口中出模糊不清的呓语,似在抗拒,又似在哀求。

殷照临终于动了。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目光掠过榻上被金针刺着、痛苦蜷缩的少年,落在孙院正焦急的侧脸上。那眼神深不见底,所有的惊涛骇浪似乎都被强行按捺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死水的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悸。

“孙院正。”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如同砂砾摩擦,带着一种万念俱灰后的空洞,“陛下……就托付给您了。”

孙院正捻针的手猛地一顿,愕然抬头看向他:“王爷?!您这是何意?您的脸色……”

“本王无妨。”殷照临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绝。他扶着榻沿,极其艰难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在玄青的云锦斗篷下显得异常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长时间的僵坐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让他的双腿麻木不堪,起身时踉跄了一下,被旁边一个机灵的小内侍眼疾手快扶住。

“王爷小心!”

殷照临摆了摆手,挣脱了搀扶。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翻涌的血腥气,挺直了那似乎随时会折断的脊梁。目光最后扫过龙榻上昏迷不醒、眉头紧锁的东方宸,那一眼,复杂得难以形容,有未散的惊悸,有被刺伤的剧痛,有深不见底的疲惫,最终都沉淀为一片冰冷的疏离。

“陈锋。”他转向守在榻边、脸色铁青的御前侍卫统领。

“末将在!”陈锋单膝跪地,声音低沉。

“即刻调拨你手下最精锐的二十名玄甲卫,”殷照临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冷静得可怕,“随本王出京。”

陈锋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解:“王爷?!陛下昏迷,京畿不稳,您重伤未愈,此时离京……”

“本王要去扬州。”殷照临平静地吐出目的地,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漕粮案,拖不得。”他的目光落在陈锋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陛下醒来前,封锁一切消息。对外,只称陛下偶感风寒,需静养数日。朝中若有急务,按旧例,递内阁票拟,待本王…或陛下批复。宫中安危,由你全权负责。若陛下有丝毫差池,”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寒,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唯你是问!”

“末将……遵命!”陈锋看着殷照临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仿佛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所有劝阻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只剩下沉甸甸的领命。他知道,王爷心意已决。

殷照临不再多言。他最后看了一眼龙榻上那个在孙院正金针下依旧痛苦呓语的少年,那曾经让他倾尽所有去守护的身影,此刻却成了他心中一道鲜血淋漓、无法愈合的伤口。他猛地转身,玄青色的斗篷在身后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大步向殿外走去。步履依旧虚浮,背影却挺直如标枪,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即将奔赴沙场的肃杀。

“王爷!”孙院正忍不住再次喊道,声音带着哭腔,“您的身子经不起奔波啊!至少……至少让老臣为您施针稳住……”

殷照临的脚步在殿门口顿住,却没有回头。清冷的夜风灌入殿内,吹动他鬓边散落的几缕墨。

“不必了。”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带着一种彻骨的疲惫和漠然,“本王……死不了。”

话音未落,身影已消失在殿门外的沉沉夜色之中。脚步声在空旷的宫道上响起,由近及远,最终彻底被浓重的黑暗吞噬。

殿内,只剩下孙院正捻针时细微的摩擦声,炭火偶尔的噼啪声,以及东方宸昏迷中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清晰的呓语:

“先生……别走……别丢下宸儿……”

“朕错了……真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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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好多血……先生……别死……”

宫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出“哐当”一声闷响,彻底隔绝了昭华殿内那令人窒息的药味、混乱和少年帝王破碎的呓语。深秋的夜风如同冰冷的刀子,瞬间穿透了玄青色的云锦斗篷,刺入骨髓。殷照临站在宫门前空旷的广场上,身形几不可察地晃了晃,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猛地涌上喉头。

“唔……”他死死咬住牙关,强行将那股腥甜咽了回去,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被寒风一吹,冰冷刺骨。

“王爷!”早已候在宫门外的亲卫统领傅深快步迎上,看到殷照临惨白如纸的脸色和唇边未及完全擦拭的暗红痕迹,心头猛地一沉,“您的伤……”

“无碍。”殷照临的声音比夜风更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胸腔内翻江倒海的痛楚和眩晕,目光扫过傅深身后二十名如同铁铸般沉默肃立的玄甲卫。这些都是跟随他出生入死、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百战精锐,眼神锐利如鹰,浑身散着冰冷的杀气。

“东西备齐了?”殷照临问。

“回王爷,快马二十匹,干粮清水、金疮药、参片、御寒衣物皆已备足。”傅深沉声回答,目光依旧难掩忧虑地落在主子苍白的脸上,“只是……您这身体,实在不宜……”

“备马!”殷照临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

一匹通体漆黑如墨、唯有四蹄雪白的神骏被牵了过来。正是殷照临的坐骑——照夜。这匹来自西域大宛的汗血宝马,仿佛感应到主人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决绝与冰冷杀意,不安地刨动着前蹄,打了个响鼻,喷出团团白气。

殷照临伸出手,冰凉的手指拂过照夜光滑如缎的鬃毛。马儿温顺地低下头,蹭了蹭他的手心,出一声低低的嘶鸣,像是在担忧。这细微的温情,让殷照临冰冷决绝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波动,但随即又化为更深的冰封。

他没有用马凳,甚至拒绝了傅深的搀扶。一手抓住马鞍,深吸一口气,提聚起全身残存的气力,猛地翻身上马!动作依旧带着行云流水般的利落,只是落地时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握着缰绳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走!”一声低喝,清冷如金石交击,在寂静的宫门前炸开。

“驾!”

二十余骑如同离弦的黑色利箭,瞬间撕裂了皇城脚下沉沉的夜幕!急促的马蹄声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在冰冷的青石御道上,在空旷的皇城脚下激起令人心悸的回响。玄甲卫黑色的斗篷在疾驰中猎猎飞扬,如同暗夜中扑向猎物的鹰群。

凛冽的寒风如同无数把小刀,疯狂地切割着裸露的皮肤。殷照临伏在马背上,身体随着骏马的奔驰起伏着。每一次颠簸,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胸口,牵扯着旧伤,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剧痛。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如同冰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浓重的血腥味。

他死死咬住下唇,将所有的闷哼和痛楚都咽回腹中。眼前阵阵黑,额角的冷汗被风吹干,又迅渗出。唯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在夜色中亮得惊人,燃烧着冰冷的火焰,穿透沉沉黑暗,死死盯着南方——扬州的方向。

身后,是困锁了他半生的金殿囚笼,是那刻骨铭心的猜忌和那句将他彻底钉死在“逆臣”柱上的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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