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怀春总是常事,苏祈春不愿意棒打鸳鸯,于是忙道:“她愿意去就让她去,阿梨是我的丫头,你少管。”
李元礼眼眸闪了闪,他回头望一眼苏祈春,淡淡道:“我不管,只要别闹出丑事就行。”
苏祈春自然也不想闹出丑事,倒不是会丢人,而是觉得对阿梨不好,不管怎样挣扎,在此处,女子的后半生往往系于男子身上,她的后半生怎么样她可以无所谓,但阿梨不行。
用过午饭后,苏祈春说要歇下,早早地将阿梨赶出去,她眼皮耷拉着,但还是看到了阿梨欣喜的样子,这么一弄
,她倒是好奇了,这是哪来的男的,将阿梨迷成这样?
很清楚
这所院落幽静,前院宽敞,后院深暗,苏祈春穿过一座小桥,迎面而来的是一排排白梅树,白梅树长得盛大而又热烈,梅花和雪攒在枝头,像极了一枚簪子。
走过白梅树林,丫鬟们的居所便露出来,那是一排平房,一间挨着一间,此时丫鬟们都在前面伺候着,是以屋门个个紧闭着,没半分人气儿。
苏祈春也没多停留,继续往后走,靠院墙那里也有几间房子,都是放些杂物,平时没有人来。
苏祈春缓缓地往那几间屋子走去,四周静悄悄的,连雪落的声音都听得到,她踏上长廊,雪粒子被风吹到地上,铺成薄薄的一层白,她轻轻踩上去,留下一枚枚脚印。
走得近了,声音也渐渐传出来,苏祈春听得很清楚,那是阿梨的声音,她不知不觉,听得步子慢下来。
阿梨的声音带着些埋怨,像个深闺小怨妇在抱怨回家晚了的丈夫,“你怎么回事儿?都说了要你好好吃药,不要乱动,你怎么又不听话?”
阿梨叹口气,接着说:“平日里看你乖乖的一个人,怎么也这么犟脾气?我跟你说,我家夫人可是湛江县有名的大夫,湛江县里有家怀仁堂,传承百年,历经好几代大夫,我家夫人就是怀仁堂苏大夫独生的女儿,学得一手好医术。”
阿梨说着说着笑起来,似乎想到特别骄傲的事,“我听我家夫人说,像你这种刀伤就得静养,养好了才能活动,不然到时候落下病根儿了,更难受。”
苏祈春也听得笑起来,她与阿梨相处的时间实在不算久,但没想到在阿梨心里,她是这样一个医术高超的人。
她这么想着,便走到了柴房的门口,她偏脸朝屋里看,白雪和日光在窗纱上映出阿梨和少年的身影,阿梨蹲在地上,低着头,像在给地上躺着的人敷药,看起来格外认真。
苏祈春看了会儿,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很美好,她仿佛回到很久之前,在觉明院的小小屋子里,她也是这样,给她的山哥哥敷药,她还会跟他说:“药要多敷才有用。”
她看得怔住,直到屋子里一个吃痛的男声传出来,苏祈春才惊醒过来,一下子意识到什么,脸红成一片。
她这样在门口偷看别人甜甜蜜蜜,实在是太羞人了,可不是大女子所为。
她慌乱地摸自己的脸,下意识地要往回走,下了走廊才想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又急匆匆地扭身拐回去,走到柴房门口,压下自己乱跳的心,轻轻换了声,“阿梨。”
屋里紧接着传来药瓶破碎的声音,但却没人答话,苏祈春又喊了一声,阿梨战战兢兢的声音才响起来,“来……来了来了……”
阿梨打开门,头也不敢抬。
也不知是好奇还是什么,苏祈春的目光朝着门缝里望了一眼,只一眼,她好似看到了一片白,模模糊糊的,但又觉得在哪里见过。
阿梨瞧见苏祈春往里看的眼神,连忙把门关紧,眼神飘忽地望着苏祈春,道:“夫人,你怎么来了?”
门关上了,苏祈春有些失落地别过眼,目光落在阿梨身上,“你还说呢,我不过是打了个盹儿,一醒来,就找不到你人了,找了半天,原来是躲在这儿偷懒儿了。”
阿梨心虚,她低下头,支支吾吾地回:“我走到这儿,就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苏祈春作势要进柴房,阿梨吓得连忙拦住,苏祈春瞧着她这副做了坏事不敢让人发现的样子,就好笑,故意地说:“怎么?这么拦着,难不成里面有你的野男人?”
“才没有!”阿梨一下子急了,恨不得跳起来反驳,虽然这里面确实有个男的,可要说是她的野男人,她也冤枉了,且不说那少年和曲红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是没有,一个江湖人,她也是万万看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