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宁满口应下,上了马,朝着皇宫慢慢地走。
幞头的带子在她两肩轻晃,她抓着马鞍,人也随着颠簸摇摇晃晃,但一直都没有摔下来。
就这样走了很久。
酒楼最高层,黄艳站在楼顶,看着一前一后两个人。马儿时快时慢,后面的人也亦步亦趋,始终保持着既不会追上、也不会被前面人发现的距离。
楼上人轻笑:“有意思。”
很快,李昭宁就进了宫,她按平时的路线回到寝殿,刚推开门,就看到跪了满屋子的人。
陈崔正坐在堂上,端着一盏茶,细细地刮着茶盏边沿。
“回来了?”
他轻抿了一口茶。
李昭宁扫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下人们,心内了然:“嗯。”
“喝酒了?”陈崔抬眼看向李昭宁。
李昭宁毫不畏惧地盯着陈崔:“是。”
陈崔安插在李昭宁身边的眼线很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都没事,今天却突然过来抓她。
如果掩饰,反而会让陈崔起疑心,但若半真半假,他则会信。
“陛下的品酒会才刚结束,就去宫外喝酒,想必是宫中的酒不如外面的佳酿了?”
李昭宁浅笑:“那是自然。”
陈崔挑眉:“除了喝酒,就没做别的?”
“做了。”
“做了什么?”
“节度使在我身后排了多少眼线,连这都不知道?”
李昭宁走到堂下椅子上坐着,靠在椅背上。
“这还不是怕陛下出事,才要找人跟着嘛,”陈崔笑道,“看来是臣多虑了。”
李昭宁笑道:“挣点钱安置流民而已,节度使不会从中作梗吧?”
打开天窗说亮话,出其不意才能制胜。
陈崔果然未料到她如此直白,轻哼一声:“陛下若喜欢,尽管去挣。”
书肆的经营所得是小钱,跟陈崔手握的财权相比,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那便多谢节度使了。”李昭宁虚虚地拱了拱手。
陈崔深深看了一眼李昭宁,拱手道:
“既如此,夜深了,臣就不打扰陛下休息了。”
说罢,便由小太监推着往殿外走。
李昭宁的火还没拱完,眨眨眼睛,叫住他:
“节度使等等。”
陈崔停下,抬起头看她。
李昭宁笑眯眯地道:“今日大明宫品酒会的酒不错,节度使可否再送两坛来?”
陈崔深深看了一眼李昭宁,淡淡道:“可以。”
只有让陈崔相信她是个贪图酒色之徒,她才有在科举上暗度陈仓的可能。
李昭宁看着陈崔走远,这才回来扶起子涵:
“他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