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么的歇斯底里,每句话却都和裴牧料想的毫不相干。
裴牧却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地跳。
他配不上他。
他怎么配得上这样好的清淮呢……
他连吻他的脚尖,给他提鞋都不配!
第93章
江清淮大哭一场,像个小孩一样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
裴牧什么都没说,就坐在那里,拿着手帕给他擦眼泪。
一开始,眼泪是怎么都擦不尽的,但哭到最后,眼泪又怎么都掉不下来了,眼睛则肿得像个大樱桃,碰一碰都会疼。
但江清淮还是忍不住抽噎。
身子一抽一抽,活像是抽筋。
裴牧这时候才开口,却只是说:“清淮。”
江清淮愤愤看向他。
其实心里的烦闷好像已经跟着刚才那一场歇斯底里的哭嚎尽数消散了,但还是别别扭扭地不想搭理裴牧。
不想搭理,但又不是很想他走。
裴牧见他看过来,从床边小柜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来,他一打开,空气中便传来一股淡淡的桂香:“我给你敷一些,消消肿好不好?”
江清淮不吭声,只垂下眼睛。
裴牧便又拿来新的丝帕,用药打湿,小心翼翼地触碰那红肿起来的眼皮。
看江清淮纤细漂亮的长睫毛快速扑动了一下,接着轻轻嘶了一声,又瞬间收回动作,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江清淮半斜着眼睛,看见他这样,忍不住哼了一声:“早知道我会生气,还说那种话做什么?”
裴牧又垂下眸子,像是羞恼难当。
心中却想,明明是清淮误会了。
但此刻的江清淮比起琉璃还要娇贵易碎,裴牧一向知道自己嘴笨,此刻除叫江清淮名字之外,决计不肯再说一个字。
唯恐自己一步行将差错,便是万劫不复。
江清淮似乎也看透了裴牧,他哭了这么老半天,裴牧除了焦虑地给他擦眼泪之外,和闷葫芦只有一点不同——
裴牧会“清淮”、“清淮”地叫。
裴牧只会“清淮”、“清淮”地叫。
想到这里,江清淮忽然把自己逗乐了,没头没脑笑了一声后,发觉裴牧在看自己,立刻又严肃起来:“不是要帮我擦药嘛。”
裴牧轻轻嗯了一声,突然松了口气,开始正经帮江清淮上药。
江清淮垂着眼皮,只能盯着裴牧腰看,虽然裴牧满身肌肉,腰却意外很细,但又不会显得女气,只是格外让人挪不开眼睛。
他就那样盯着,盯着,半晌,听见裴牧的声音从上空传来,带着几分不知所措和欲语还休的羞怯:“清淮……”
江清淮抬头看他,发觉他脸红得好似黄花大姑娘,不由疑惑:“怎么?”
裴牧喉结微微一滚,下意识垂眸看了一眼江清淮刚才盯着的地方,而后立刻松了口气,只问道:“饿吗?”
是挺饿的,哭了整整一下午,实在是个费体力的事。
江清淮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裴关呢?”
此话刚出,屏风外便传来一声无奈到生无可恋的回答:“这儿呢。”
而后,裴关从屏风后探出头来,沉沉叹了口气:“我真的服了你们两。”
江清淮坐直身子,一脸倨傲:“怎么?”
裴关上前一步,想说,却被裴牧狠狠瞪了一眼,立刻就不高兴了。
但他到底还是没说,虽然这两人根本不是在说同一件事,但两人似乎都莫名其妙都哄好了自己,到底结果还是好的。
裴关看了一眼外面已经黑透的天,叹了口气:“我煮了面条,吃点吧。”
*
吃过晚饭,江清淮照例和裴牧一个床睡觉。
顺带着检查一番裴牧身上的伤:“你挨两枪,都是什么位置?子弹又是怎么取出来了?”
“那东西嵌得不深,拿钳子弄出来的。”裴牧只给江清淮看了手臂上的伤,狰狞的伤口上却有一道规规整整的缝线。
“林珏给你缝的?”
江清淮惊讶于裴牧居然知道缝合伤口,而且看这针线,做缝合的人显然不是第一次。
裴牧却惊讶于江清淮居然知道是林珏在帮他,不由想起上次他过生辰,只告诉林珏却忘了告诉清淮时,清淮足足生了好大一通气的样子,立刻警觉道:“清淮……”
“怎么了?”江清淮看向裴牧,见他如敌大临的紧张模样,反应过来,轻轻笑了两声:“知道我会生气,以后再不许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