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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2页）

&esp;&esp;但婆婆却不多说，已经率先向前走去了，小红棠也拉着胡麻的手，很兴奋跟在后面。

&esp;&esp;那位老人到了这会，便不好再劝了，身后那几个人也都陪着笑脸向婆婆点头。

&esp;&esp;但等婆婆过去了，却又凑到了羊皮袄老人的身前，有些为难地道：

&esp;&esp;“族长，婆婆这样做，你看……”

&esp;&esp;“没法子！”

&esp;&esp;老族长道：“这寨子里，谁好意思拦着婆婆？”

&esp;&esp;“要良心不要了？”

&esp;&esp;“还是看老祖宗们什么意思吧……”

&esp;&esp;“……”

&esp;&esp;上了坡之后，胡麻便看到，这一片平地上，有着一个二十平大小的坑。

&esp;&esp;周围用土砖垒着，呈长条形，坑里满满都是填的灰。

&esp;&esp;隐约还能看见，暗红的炭火隐在表层灰下，烟气袅袅，仿佛这里面的火一直没有熄似的。

&esp;&esp;最关键是，在那塘子里，胡麻居然看到了一块未烧完的头颅骨。

&esp;&esp;只剩半个，躺在灰上，空洞洞的眼睛，直瞅着他。

&esp;&esp;胡麻心里一惊：“这老火塘子，是个烧死人的？”

&esp;&esp;“跪下。”

&esp;&esp;婆婆这时已经走到了火塘子前，解下了背上的包袱，低声向胡麻说着。

&esp;&esp;胡麻很听话的就跪下了。

&esp;&esp;旁边的小红棠倒是不跪，笑嘻嘻地蹲在一边，小手托了下巴看着他。

&esp;&esp;“跪前面点，让祖宗们好好看看你。”

&esp;&esp;婆婆一见胡麻跪到了七八米外，皱了皱眉头，示意他上前。

&esp;&esp;胡麻无奈，只得跪到了前面来，距离老火塘子已只有不足一米，身体已经可以感受到，这个老火塘子里面，散发出来的烘人热气，黏稠压抑，让他满身是汗，似乎呼吸都有些艰难。

&esp;&esp;婆婆从包袱里，拿出了香、碗、肉、符。

&esp;&esp;一点一点，烧香，供肉，烧符，恭恭敬敬地做了一遍，然后低了头祈祷着：

&esp;&esp;“胡家进寨二十年，帮邻护寨勤耕田。”

&esp;&esp;“如今胡家遭了难，仇家逼迫小鬼缠。”

&esp;&esp;“今求祖宗护我孙，回头多还香火钱……”

&esp;&esp;“……”

&esp;&esp;她闭着眼睛，絮絮叨叨，反反复复地念着这些话。

&esp;&esp;胡麻第一遍没听清，后面倒慢慢听清了，见她神色凝重的虔诚模样，心里微微感动。

&esp;&esp;这婆婆对她的孙子，倒真是很在意的啊……

&esp;&esp;可惜……

&esp;&esp;但这一个想法不等闪过，忽然一阵阴风，吹过了老火塘子上空。

&esp;&esp;胡麻眼前一花，忽然觉得，那老火塘子里面，烘着人的热气，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esp;&esp;这冷仿佛可以直接逼进骨头缝里，把自己全身都冰住了。

&esp;&esp;他耳边在这一刻，也堆满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呓语。

&esp;&esp;仿佛一百个人在窃窃私语，只是这声音都密密麻麻堆挤到了一起，灌进了他的耳朵。

&esp;&esp;不仅如此，他眼睛也疼得厉害，下意识抬手揉了一下，便忽地怔住。

&esp;&esp;老火塘子里，那半个没烧干净的骷髅头，居然生出了一只眼睛，冷漠阴森地瞧着自己。

&esp;&esp;紧接着，他便看到一只手，从灰烬里伸了出来。

&esp;&esp;再紧跟着，是第二只手，然后是一张人脸，第二张人脸，第三张人脸。

&esp;&esp;一只一只虚幻的手臂，一个一个冷漠森然，半透明的面孔，纷纷从灰里钻了出来。

&esp;&esp;那是数十人，还是数百人，又或是上千人？

&esp;&esp;他们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如同生长了百千条手臂的蜈蚣，又被重新拼接。

&esp;&esp;无数的人影，却挤在了这不足二十平的火塘子里面。

&esp;&esp;身体交织重叠，如揉碎的人群。

&esp;&esp;无数脸挤着挤，无数只眼睛上上下下，齐刷刷地盯着胡麻，密密麻麻的一眨一眨。

&esp;&esp;有的阴森冷漠，有的迷茫痴愚，有的好奇又带了恐惧。

&esp;&esp;“嗡！”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