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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共烟霞(第1页)

十五年光阴倏忽而过,福府垂花门外的海棠又开得绚烂。康儿背着小书包蹦跳着去书院,路过回廊时突然折回来,踮脚在紫薇鬓边别了朵新摘的花:“额娘今天也要等我回来讲书院趣事!”

尔康倚着门框轻笑,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晃——那是紫薇去年生辰亲手所刻。待康儿走远,他上前握住妻子的手:“今日礼部事少,带你去郊外骑马可好?”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熟悉的马蹄声,小燕子骑着枣红马旋风般冲来,马鞍上还绑着永琪采的野莓。

“紫薇!快走快走!”小燕子翻身下马,裙摆沾满草屑,“永琪在西山现了片野杏林,杏子甜得能把牙齁掉!”永琪牵着装满果子的竹篮,笑着向尔康递来一坛酒:“御酒坊新酿的桂花酿,正好给你们夫妇助助兴。”

五人策马穿行在春日原野,紫薇的骑术早已不是当年模样。她与尔康并辔而行,鬓被风吹起,恍惚间又回到幽幽谷初见的场景。尔康突然勒马,指着远处山丘上的花海:“还记得你说想看漫山遍野的格桑花?我让人寻了种子,今年该开了。”

夕阳西下时,几人在溪边支起帐篷。小燕子烤糊的野兔引得众人笑作一团,永琪变魔术般从行囊里掏出糕点。紫薇靠在尔康肩头,看着天际最后一抹晚霞,轻声道:“这些年,好像把前半生的苦都酿成了甜。”

“何止前半生。”尔康将披风轻轻覆在她身上,“待康儿成家立业,我们就去大理定居。租艘小船,每天晒晒太阳、钓钓鱼,听你弹我听不懂的曲子。”远处传来小燕子的歌声,跑调的旋律却格外欢快,惊起一滩白鹭。

秋去冬来,康儿在殿试中拔得头筹。金銮殿上,乾隆看着少年郎英气勃勃的模样,恍惚间想起当年那个在雨中倔强寻亲的姑娘。退朝后,他特意留下尔康夫妇,指着案头新绘的江南舆图:“朕批了你们三年长假,带着紫薇去走走吧,莫要辜负了好时光。”

启程那日,金锁带着孩子来送行,塞了满满一车家乡菜;小燕子哭着抱住紫薇不肯撒手,被永琪连哄带拽拉开。尔康握紧紫薇的手踏上马车,车帘轻晃间,瞥见康儿偷偷抹眼泪的模样,不禁相视一笑——原来不知不觉间,那个总爱黏着爹娘的孩童,也长成了顶天立地的大人。

江南烟雨中,他们泛舟西湖,看断桥残雪;塞北草原上,纵马追逐落日,听驼铃悠扬。每到一处,紫薇都会画下风景,尔康则在旁题诗。那些写满故事的画卷里,有并肩看云的剪影,有共撑油纸伞的背影,更有岁月沉淀后愈醇厚的深情。

某个雪夜,两人在客栈围炉对坐。紫薇捧着茶盏,突然问:“如果当初没有那次相遇,你会怎样?”尔康伸手拂去她间落雪,眼神坚定:“纵使千万次轮回,我也定会穿过茫茫人海,找到你。”

窗外,新雪簌簌落下,将天地染成一片纯净的白。炉火噼啪作响,映着两张鬓角微白的脸庞,仿佛时光从未走远,而他们,早已将彼此刻进了生命的每一寸光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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