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联系不到何星洛,所以魏全珍把唯一的金饰卖掉,换成一个品牌包。
叶满在病床上,把这个包送给了他的朋友。
这么多年魏全珍其实已经很了解叶满的脾气秉性,但这已经是她能变卖的最后一件首饰,所以没?忍住说:“好孩子,包送给你了,以后多来看看小满。”
叶满的朋友脸色一变,顿时有些难堪。
叶满也不高兴起来,脸上的笑意勉强维持:“妈妈,你是想说我只有花钱才?有朋友吗?还是说不舍得?给我花钱?”
魏全珍怕他生气,又担心他提别的要求,这一回没?有再惯着他。“小满。”魏全珍说:“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了,爸妈的养老金……”
“那就去找哥哥要钱啊!”叶满委屈得?眼眶里盛满泪水,可是他知道刀子往哪里插才?更痛:“哥哥那么优秀,成绩好,还很能赚钱,他永远都?会过得?比我好。可我呢,我只是想和哥哥用?一样的手?机,穿一样好看的衣服,这都?不行?吗?”
“他上次来看我的时候穿着西装,是那么闪闪发光,我好羡慕好嫉妒,为什么生病的人不是他而是我?”
“小满……”魏全珍担心他又要把自己折腾得?加重病情,想阻止他说下去,“对不起小满,是妈妈错了。”
“是的。”叶满冷冷地说。
“妈妈,你不该把哥哥带回家。”叶满的眼神?充满怨恨,“哥哥如?果像我一样没?用?,如?果像蝼蚁一样生活,为了给我治病,他该辍学,该起早贪黑地去通下水道、去送外卖,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那才?是我的好哥哥。”
“可他不仅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大学,而且还学了他喜欢的专业,甚至能参加比赛,能拿奖学金,还能赚那么多钱。”
“他的存在,让我觉得?自己更加没?用?。”
“妈妈,当初你是怎么跟我承诺的?”叶满崩溃地看着像骷髅一样的母亲,“你说会让哥哥给我捐肾,他会为了我活着成为我的养分??可是我枯萎了,他没?有,他还是过得?那么好!”
魏全珍被他说得?呆住,她没?想到叶满会记得?那些话。那时候,叶满还是一个天真的孩子啊,怎么会这样呢。
魏全珍的毫无反应激怒了叶满,他激动大吼:“何星洛凭什么不理我们,他凭什么过得?那么好?家里没?有就卖房子啊,哥哥难道会让我们一家流落街头吗?”
“妈妈。”叶满忽然抓起魏全珍的手?,“我们去住哥哥的新房子好不好,我查过了那个小区虽然不在市区中心,但是有地铁,周围也有医院!”
叶满的朋友如?遭雷击地听完这一切,拿着叶满送的包默不作声?地走了。叶满也没?有注意他,只是充满期待地看着魏全珍。
即便是偏心小儿子的魏全珍,也觉得?这太过分?了。
可是叶满却?已经陷入了沼泽一样,不肯自拔地安排起来:“妈妈,一家人不应该住在一起吗?这样爸爸也不用?那么早起床去工作,他可以在小区里应聘保安,这样你和爸爸都?能更轻松一点?,哥哥也会有动力赚更多钱的!”
“妈妈,你去跟哥哥说好不好,你跪下求求他!”
“叶满!”魏全珍阻止他说下去。
叶满察觉到魏全珍不赞同,立刻不高兴,表情扭曲:“妈妈是担心我们拖累哥哥吗?可是当初你把哥哥接回家不就是这个目的?”
“我现在不住到哥哥家里去,万一他结婚了怎么办?难道我要靠你和爸爸那一点?点?微薄的退休金生活吗?”
“妈妈是觉得?我不配过好日子吗?”
回应叶满的,只有魏全珍的哭声?。病房里的人不知道,何星洛其实就在病房外,他许久不出现,预料到叶满一定欠了医院很多钱,所以才?来医院缴费,顺便找医生了解情况。
当时何星洛才?刚和医生聊完新的治疗方案,正要去病房看他,却?没?想到撞见?了这一段。他还连累医生在病房门口尴尬了好一会。
何星洛没?有进病房,也没?再听下去,甚至没?有什么心情去反驳什么。
他只问:“缴费直接去柜台就可以了吗?”
医生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了好一会,这时才?抬头,结结巴巴地说:“哦,是是!”
何星洛跟医生道谢,然后去柜台一次性缴费五万,应该够叶满用?好一阵子。他交完钱就出门,没?有再回病房。
可当天叶满似乎还是知道他来过。
从晚上开始,叶满就给他发了很多条消息。他语无伦次地恳求、谩骂,说到最后永远都?只有一个主题。
叶满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
何星洛永远欠叶满。
何星洛在福利院的那些年,见?过很多比叶满更可怜的孩子,但也因?为福利院的经历,让他始终对叶满有最基本的耐心。
这种耐心甚至抛开了所谓的血缘和亲情,只是对一个病人的宽容。
并?且何星洛从没?想过要逃避责任,不管魏全珍是出于?什么目的把他带回家,可也确确实实抚养了他很多年。
那个家庭的状况,至少在头几年确实因?为要多养一个孩子而雪上加霜。他上学和吃穿都?需要花钱,每一分?钱都?是从叶满的医疗费里硬挤出来的。
君子论迹不论心,养育之恩是他应该要认的。
可是何星洛也并?不打算一直被困住,他也有自己的生活,不能一直被绑住手?脚。更何况,他现在还有周厉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