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启动,平稳地驶离喧嚣的街市。
“大人召见,不知有何吩咐?”沈微打破沉默,声音平静,目光却锐利地落在萧砚脸上。
萧砚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看向沈微,没有寒暄,没有客套,开口便是石破天惊:
“西城桑园,放手。”
五个字,清晰,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沈微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冒犯的怒意瞬间冲上头顶!她强行压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寒意:“大人此言何意?沈微凭本事竞购产业,合法合规,何来‘放手’之说?”
“凭本事?”萧砚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沈微强装的镇定,直刺她心底的盘算,“你以为孙二之流,真能替你挡住周家?”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在狭小的车厢内。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字字清晰,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
“周家,州府百年望族,累世官宦,根基深植于州府乃至省城脉络。其行事,看似光风霁月,合乎法度,实则绵里藏针,步步杀机。远非赵家那等暴戾短视、只知蛮横掠夺的土财主可比!”
他盯着沈微骤然收缩的瞳孔,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赵家倒台,其产业便是诱饵。周家布局已久,此番出手,志在必得,岂容他人染指核心?你以桑园为饵试探,如同稚子持金过闹市!周家不动你,非不能也,实乃不屑。他们只需轻描淡写,便能引动官商两道,以‘扰乱市场’、‘囤积居奇’乃至‘巧取豪夺’之名,将你沈记推至风口浪尖。届时,你纵有万贯家财,‘红薯娘子’声望,在周家编织的罗网与煌煌律法之名下,亦如沙塔倾颓!”
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辘辘声。萧砚的话,如同一盆混杂着冰碴的冷水,从沈微头顶狠狠浇下!瞬间浇熄了她因扳倒赵家而生的些许骄矜,也让她看清了自己与州府巨鳄之间那道深不可测的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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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的可怕,不在于明刀明枪,而在于他们能利用规则,将你置于规则的对立面,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萧砚的警告,绝非危言耸听!
巨大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沈微的脸色微微白。然而,在这冰冷的警告之下,她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萧砚的语气虽然冰冷严厉,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似乎并无恶意,反而…隐隐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关切?
这感觉极其微妙,稍纵即逝。
“大人…为何告知我这些?”沈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更深的困惑,“周家势大,大人身为朝廷命官,与其交好岂非更利前程?何苦为我这‘不识时务’的商贾,开罪于彼?”
这才是她心中最大的疑团!萧砚,这个心思深沉如海、目标始终不明的县令,他一次次或明或暗的相助,究竟图什么?这一次,更是冒着开罪周家的风险,给她如此直白的警告!
萧砚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复杂难明。车厢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他冷峻的侧脸轮廓在阴影中显得愈深邃。过了许久,久到沈微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叹息的意味:
“本官行事,自有考量。清河县,不需要第二个赵家,更不需要一条盘踞其上、吸食其髓的州府巨鳄。”
他微微停顿,目光落在沈微紧攥的拳头上,那指尖因用力而泛着青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的‘璧’,已招来恶龙垂涎。好自为之。”最后四个字,语气似乎放轻了些许,不再像命令,更像是一种…提醒?
说完,他不再看沈微,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警告从未生过。
马车依旧在平稳行驶,车厢内却陷入一种更加复杂的沉寂。
沈微靠在车壁上,指尖冰凉。萧砚最后那番话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不需要第二个赵家”,“不需要州府巨鳄”…这是他维护地方安宁的立场?还是…更深层的谋划?那转瞬即逝的关切,是她的错觉,还是他刻意流露的烟雾?
巨大的危机感(来自周家)与强烈的困惑感(关于萧砚)交织缠绕,如同两股汹涌的暗流,在她心湖深处激烈冲撞。周家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冰冷而真实。而萧砚这意料之外的、隐含关切的警告,却像投入寒潭的一颗石子,虽未带来多少暖意,却在那深不见底的冰冷中,搅动起一圈圈微妙而动荡的涟漪。
被保护的感觉?
不,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按在了更安全的角落。无力,却也…微妙地松了一口气?
沈微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印。她侧过头,看向车窗外飞倒退的街景,目光穿过喧嚣,仿佛又看到了那片诱人却致命的西城桑园。
放手么?
她轻轻阖上眼,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决然的弧度。
马车在县衙侧门停下。沈微下车前,对闭目养神的萧砚,低声却清晰地说了两个字:
“多谢。”
无论他动机为何,这份警告,她承情。但前路如何走,是她沈微自己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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