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了!真是神了!”
“沈姑娘!您……您这是用的什么仙法?!”
雇工们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难以置信的抽气声、语无伦次的询问声混杂在一起,如同沸腾的开水,将小小的院落彻底淹没。他们再也顾不上矜持和规矩,呼啦一下全围到了墙根前,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如同围观天外来物。粗糙的手指带着敬畏和试探,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片坚硬、冰冷、光滑的灰白色物质。
“让开点!让开点!我看看工坊门口!”柱子哥猛地想起什么,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冲向工坊入口。
众人也如梦初醒,呼啦啦又跟着涌了过去。
工坊门口那片昨夜被泥浆抹平的地面,此刻同样完全硬化!灰白色的表面平整如镜,覆盖着一层薄霜,在熹微的晨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泽。与周围坑洼不平、泥土裸露的地面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仿佛一块从天而降、被精心打磨过的石板,硬生生镶嵌在了泥地里!
柱子哥伸出穿着破草鞋的大脚,犹豫了一下,然后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脚底传来的是从未有过的、坚实、平整、毫无下陷感的触觉!仿佛踩在了巨大的、整块的石板上!他下意识地用力跺了跺脚!
咚!咚!
沉闷而结实的响声,如同擂鼓,重重敲在每一个围观者的心上!
“我的娘哎……”柱子哥喃喃着,低头看着自己脚下这片坚硬如铁的地面,又看看周围熟悉的泥土地,巨大的认知冲击让他这个粗壮的汉子都有些头晕目眩,“这……这踩上去……跟祠堂门口的石板地一样!不!比那还平!”
“神物!这绝对是神物!”张大娘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双手合十,朝着沈微的方向连连作揖,“沈姑娘,您真是神仙下凡!点土成石啊!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等神迹!”
“快!快掐我一把!我不是在做梦吧?”强子哥对着旁边的老李头嚷嚷。
老李头没有掐他,这个一辈子沉默寡言、信奉眼见为实的老农,此刻佝偻着腰,颤巍巍地蹲在工坊门口那片灰白色的地面上,伸出布满老茧、皲裂的手,如同抚摸稀世珍宝般,一遍又一遍,极其缓慢地摩挲着那冰冷坚硬的表面。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地面,嘴唇哆嗦得更加厉害,最终,一滴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砸在坚硬如铁的地面上,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这不是悲伤,是信仰被颠覆、世界被重塑带来的巨大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小院里彻底沸腾了!惊叹声、欢呼声、夹杂着对沈微的敬畏呼喊,如同汹涌的潮水,冲破了小院的篱笆墙,迅向整个寂静的靠山村蔓延开去。
“沈姑娘造出神物啦!泥巴变石头啦!”
“院墙根抹上神泥,斧头都砍不动!”
“工坊门口铺了神泥,平地起高楼哇!”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以惊人的度在靠山村狭窄泥泞的小路上飞窜。原本还在家中生火做饭、喂鸡喂猪的村民们,听到这匪夷所思的呼喊,先是嗤之以鼻,但当看到几个半大孩子连滚带爬地跑回来,小脸激动得通红,语无伦次地重复着“真的!硬邦邦!跟石头一样!”时,怀疑变成了惊疑。
很快,第一波胆大的村民涌到了沈微的小院外。他们扒着篱笆缝隙,伸长脖子往里张望。当亲眼看到院墙根那片突兀的、坚硬光滑的灰白色“护甲”,看到工坊门口那片平整如镜、与周围泥地格格不入的“神迹之地”,再听到院内雇工们激动到变调的描述时,所有的怀疑都被碾得粉碎!
“老天爷开眼啊!”
“沈姑娘是活菩萨转世!”
“快!让我进去看看!让我摸摸那神土!”
小院门口瞬间被闻讯赶来的村民围得水泄不通。人们争先恐后地往里挤,脸上交织着狂热、敬畏、不可思议和一丝丝贪婪。篱笆被挤得咯吱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场面一度失控,小桃和张大娘不得不张开双臂,努力挡在涂抹了水泥的墙根和地面前,生怕激动的人群踩坏了这刚刚诞生的“神迹”。
就在这狂热达到顶点,人群喧沸如鼎之际,一个洪亮而带着剧烈颤抖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
“都让开!让开!”
人群被一股大力分开,只见村西头以力气大、性子倔、打猎经验丰富闻名的老猎人赵大山,拨开众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显然刚从山上下来,肩上还扛着一只刚猎到的野兔,裤腿上沾满了泥点和草屑。他根本没看地上的野兔,布满风霜的粗犷脸庞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涨得通红,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地钉在院墙根那片灰白色的硬化水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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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步冲到墙根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猛地丢下肩上的野兔,“噗通”一声,双膝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边缘!
膝盖撞击地面的沉闷声响让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赵大山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虔诚,颤抖着抚上那冰冷坚硬的灰白色表面。指尖传来的是岩石般不可撼动的质感,与他打了一辈子交道的泥土、木头、甚至山石都截然不同!这绝非人力可为!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爆射出骇人的精光,直直地望向被众人簇拥在中央的沈微,嘶哑着喉咙,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充满了震撼和一种原始的敬畏:
“神迹!这是点土成金的神通!沈姑娘!您……您是真神下凡啊!!”吼完,这个向来顶天立地、宁折不弯的老猎人,竟“咚咚咚”地对着沈微的方向和那片水泥墙根,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出沉闷的响声。
这震撼的一幕,如同投入油锅的冰水,让刚刚安静的人群彻底炸裂!狂热的呼喊声、倒吸冷气声、甚至有人跟着老猎人一起跪拜下去!
“神迹!”
“活菩萨显灵了!”
“沈姑娘万福!”
沈微站在沸腾的人群中心,感受着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几乎要将她灼穿的火热目光。巨大的声浪冲击着她的耳膜,老猎人那震撼的跪拜和嘶吼更是让她心头剧震。兴奋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她,那是亲手创造奇迹、颠覆认知、掌握改变世界力量的巨大满足!她看着那片灰白的水泥,看着众人脸上近乎疯狂的崇拜,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在胸中激荡。
然而,就在这狂热的巅峰,一丝冰冷的警觉如同毒蛇的信子,悄无声息地舔舐过她兴奋的心头。她的目光,如同最敏锐的鹰隼,穿透狂热攒动的人头,瞬间捕捉到了小院篱笆外,靠近山坡方向的一个角落。
那里,人群的边缘,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
是萧砚。
他没有像其他村民一样狂热地向前拥挤,只是安静地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秋日的晨光勾勒出他挺拔却显得有些疏离的轮廓。他那张俊美得过分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慵懒笑意,也没有此刻村民脸上的狂热。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他的目光,越过了沸腾的人群,越过了跪拜的老猎人,精准地、沉沉地落在沈微的脸上。那目光太深了,像两口幽深的寒潭,里面翻涌着沈微完全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审视,有惊异,有浓重得化不开的疑虑,甚至……还有一丝冰冷的、令人心悸的忌惮?仿佛他看到的不是一个创造奇迹的少女,而是一个突然闯入棋局、打乱了一切规则的、不可控的变数!
沈微心头那因成功而燃起的炽热火焰,仿佛被这冰冷的目光骤然浇上了一盆冰水。兴奋感依旧在血脉里奔流,但一种更深的、如同被毒蛇盯上的寒意,却顺着脊椎悄然爬升。她清晰地看到,萧砚的右手垂在身侧,修长的手指间,正无意识地捻动着一点东西。
那是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显然是从墙角或地面边缘,趁着无人注意时,悄然刮下来的、她昨夜转化出的“初级水泥”。
他的指尖捻动着那粗糙的颗粒,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仿佛在掂量其危险分量的专注。阳光落在他捻动的手指上,那一点灰白,在他白皙的指间显得格外刺眼。
沈微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迎接着村民的欢呼,但眼底深处,却已燃起另一簇截然不同的火焰——那是面对未知威胁时,被激起的、冰冷而警惕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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