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声逐渐弱了下来,无论是富贾,亦或是官人小吏,如今一个个都蓬头垢面,不复往昔。
周围,许多百姓恶狠狠的盯着他们,起先拿着菜叶等东西朝他们身上招呼,在得知长公主下令不予他们饭食时,便换成了石头。
“长公主。”王峤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行了个礼后。
“那些孩子……有些时岁已久,早已尸骨无存,无从查寻,另,有些父母在寻找孩子的路上,早已……”
王峤不敢再看她的眼神,那些人,有的父母尚在,可早已白人送黑人,有的即便寻遍了,也再难寻见生身父母,还有一些……
黄泉相伴。
“长公主,长公主,我们没想过会有那么多孩子啊,没有想过啊……”
他们每次不过就买上三两孩童玩乐,谁知道会有那么多。
这一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王峤,你看着,这六个铁笼中,每人满一次,便清理一次。”
至于如何清理,不言而喻。王峤身躯一颤,赶忙领命。
“你不能这样,为何不容我们辩驳,你这是欺君罔上!”
“不错!我等并非主事者,至多承受牢狱之苦,即便你是长公主——”
“既然诸位对自身归宿有所不满,那便由我来为诸位解惑。”
一人自马背上跃身而下。
来人身着一袭蓝色长衫,领口与袖口处绣着几缕素雅的暗纹,步履稳健地穿过人群,面容此刻仿若结了一层冰霜。
经过铁笼看向那些人时,一双狭长的眼眸深邃而冰冷,恰似寒潭之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寒意。
“微臣拜见长公主殿下。”
随着行礼的动作,被风吹落的几缕丝飘落在额前,更增了几分疏离之感。
“丞相免礼。”
“微臣奉陛下之命,前来传旨。”
众人闻听,赶忙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清平县县令诱捕稚子,手段残忍,涉案之人及其家眷罪责难逃,另,朕已予嘉宁先斩后奏之权,朕将此案全权交由长公主处置,钦此。”
“陛下让臣转告公主,一切任凭公主心意处置。”
任凭心意处置,云锦若起身接旨后,看向笼中万念俱灰的众人。
随后拂袖进入县衙。
沈璟泽看了眼王峤,“本相带来了人手,届时王司正可酌情调遣,一切皆听长公主号令行事。”
他面色清冷,目光扫过来时,眉梢眼角皆流露出一股凛冽,令人心生敬畏,不敢轻易靠近。
“下官遵命。”
“大人,适才那位莫非就是我晟云那位最为年轻的丞相大人?”
王峤小心翼翼地抬眼觑了一下,沈相,少年得志,坊间对他的传闻不胜枚举。
据传沈相六岁之时便已在同龄孩童之中崭露头角,后被选为太子伴读,八岁那年与其父学堂辩论,引得陛下前往,十二岁时所作之赋引得众文人竞相诵读。
十四岁那年参加御考,其文章如行云流水,考官们皆赞叹有加,本应拟定为状元,然因其年岁尚轻,沈父,即当时的太子太傅,恐其遭人诟病,数次恳请,圣上才钦点其为探花。
而状元和榜眼分别落在了裴时章和徐临之身上。
一个不知为何做了几年官突然辞官离去,一个是当朝礼部尚书,亦是沈相好友。
十六岁位极丞相,故而,也有人私下戏称沈相为“假探花,真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