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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华台生死策(第1页)

章华台深处,嬴政的临时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铜兽炉吐出的暖香驱不散石砖缝隙渗出的阴冷,更驱不散李薇心头那沉甸甸的、名为“生死”的巨石。她垂手侍立,眼观鼻,鼻观心,每一寸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清晰地感受到上方那道目光——冰冷、审视,带着足以穿透灵魂的锐利,缓慢扫过她和旁边躬身肃立的公输轨。

阎内侍无声地将那捆沉重的竹简奉上,置于嬴政案头。一卷卷展开时,竹片摩擦的沙沙声,在死寂中如同催命符。嬴政修长的手指按在墨迹未干的竹简上,指尖微凉。他目光如电,从那些前所未见、带着奇异弧度的“鱼嘴”、“飞沙堰”、“宝瓶口”结构图上一一扫过,掠过那些密密麻麻、令人眼花的尺寸标注、工料估算、分段施工的详细安排。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李薇几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手心一片濡湿的冰凉。她拼命回忆着竹简上的内容,试图找出每一个可能的漏洞,每一个会被嬴政揪住不放的“无稽之谈”。

终于,嬴政抬起头。他没有看李薇,目光直接锁定了公输轨,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砸落:

“公输轨。”

“臣在。”公输轨深深躬下腰,花白的头在微光中颤动。

“此策,”嬴政的手指重重敲在画着“鱼嘴”结构图的竹简上,“所谓‘分水鱼嘴’,尖角迎流,便可自行分水?‘飞沙堰’矮斜,洪水自能携沙翻越?‘宝瓶口’狭窄,竟可自行控制水势,兼收防洪之效?”他顿了顿,每一个反问都带着千斤的重量,“寡人闻所未闻。此等玄妙,近乎鬼神之力。尔身为少府匠作监墨者,浸淫营造水利数十载,便以此等……虚妄之言,回报寡人?”

那“虚妄之言”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李薇心上。她眼前一黑,几乎要瘫软下去。完了!嬴政果然不信!他就等着这一刻来宣判她的死刑!什么省工省料,什么奇思妙想,在绝对的君权面前,都是狗屁!她甚至能想象出吕不韦得知消息后那得意的冷笑……

“王上!”公输轨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但那份属于顶尖匠人的骄傲和笃定,此刻却像磐石一样坚硬,“此策绝非虚妄!更非鬼神之力!太后所授核心理念,乃是‘因势利导,借力自然’八字真言!此乃天地至理,非虚非幻!”

他上前一步,手指激动地指向竹简上的草图,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王上请看这‘鱼嘴’!其尖角迎流,非为玄奇,实乃深谙水流本性!水遇阻则分,此乃常理!我等匠人只需精确测算水势缓急、河床深浅,设计其迎流角度与基底构造,使其稳固如磐石,则自然分水之功可成!省却闸门无数,省却人力操控之繁,此乃省工省料之实!”

“再看‘飞沙堰’!”他的手指移到另一幅图上,“其设计为缓坡矮堰,正是利用洪水漫顶之时,水流骤然开阔,流减缓!流一缓,水中所挟裹之泥沙,自然沉降淤积于堰前!而漫过堰顶之水,则相对清澈流入内江!此非神鬼排沙,实乃水流自清之理!长久以往,内江渠道淤塞大减,清淤之工省却何止万千?”

他越说越快,语如连珠炮,将这两日与李薇争论、推演、计算出的物理本质倾泻而出:“至于‘宝瓶口’!狭窄瓶颈,水流至此必然加!然上游水量若暴涨,此狭窄通道岂能容纳?多余之水必壅塞于瓶口之外!此壅塞之力,自然抬高了瓶口上游水位,迫使部分洪峰水流改道外江泄走!此乃以地形约束水流,化洪峰之害为泄洪之利!何须鬼神?此乃水势遇阻自寻出路之天性!”

公输轨一口气说完,胸膛剧烈起伏,因激动和熬夜而布满血丝的双眼,此刻却亮得惊人,直直迎向嬴政深不可测的目光:“王上!此策核心,在于洞察水流之性,引导其力为我所用!省却的是强堵硬拦的笨力,换来的是四两拨千斤的巧工!省却的是反复清淤的徒劳,换来的是渠水长清的长效!省却的是庞大闸门与征的徭役,换来的是工期缩短、民力舒缓!此策之妙,非在玄虚,而在‘顺势’二字!此乃匠心通于天道!太后……太后真乃天授奇才,为这郑国渠,为这关中沃野,点破了一层千古迷雾啊!”

这番掷地有声、充满物理逻辑的激情辩护,像一股灼热的洪流,瞬间冲散了石室内的死寂和阴冷。李薇听得目瞪口呆,内心疯狂刷屏:大佬!您才是真大佬!这口才,这理解,这升华!把我说不清的皮毛直接拔高到了哲学高度!牛顿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一个顶尖古代工程师,在理解了她提供的“钥匙”之后,所能爆出的恐怖能量和诠释能力!这简直是降维打击!

嬴政脸上的冰封,在公输轨这连珠炮般、充满物理逻辑的剖析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那锐利的审视并未消失,但其中掺杂了新的、更为复杂的情绪——是惊异,是对一种前所未有思路的震撼,是重新评估价值的深沉考量。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那“飞沙堰”的草图上缓缓摩挲,仿佛在触摸那看不见的水流与泥沙沉降的轨迹。石室内的空气似乎不再那么凝滞得令人窒息,但那份沉重的压力,只是从纯粹的杀意,转化成了更为深不可测的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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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势利导…借力自然…”嬴政低声重复着这八个字,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在唇齿间细细研磨。他深邃的目光终于从竹简上抬起,如同实质般落在李薇身上,那目光不再仅仅是怀疑和审视,更像是在解剖一个谜团,“此等…‘顺势’之理,便是尔所言‘科学’?”他刻意强调了那古怪的词汇,语调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李薇的心猛地一紧,刚因公输轨辩护而升起的一丝侥幸瞬间被更大的恐慌取代。完了完了!得意忘形了!这老学究怎么把“科学”这个词也秃噜出来了!这怎么解释?难道要说“科学”就是格物致知的psaxpro版?她头皮麻,后背刚干了的冷汗又瞬间冒了出来,嘴唇嗫嚅着,大脑一片空白:“呃……王上,这个‘科学’……它……它其实就是……就是……”

就在李薇支支吾吾,搜肠刮肚试图编造一个能糊弄过去的说法,而嬴政的目光越来越深沉锐利,公输轨也察觉失言、脸色微变之时——

“砰!”

书房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出沉闷的巨响!门框都仿佛震了一震。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殿外的湿冷气息,瞬间灌入这刚刚升温些许的空间,吹得铜炉里的火苗剧烈摇曳,墙上的人影疯狂乱舞。

一道高大的身影,裹着象征无上权势的玄色貂裘,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权谋气息与隐隐的愠怒,堵在了门口。殿内的光线被他遮挡了大半,阴影沉沉地压了下来。

是吕不韦!

他脸上惯常的雍容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鹰隼般的目光如淬了毒的利刃,先是在那案几上摊开的大堆竹简上狠狠剜过,然后猛地钉在脸色瞬间惨白的李薇身上,最后才转向御座上的嬴政。他并未行礼,声音如同浸了寒冰,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死寂的殿内:

“王上!臣闻宫中竟有妖异之言惑乱圣听!更闻死狱之中,有人私相授受,妄议动摇国本之工役!此等关乎社稷根基、耗用民力国帑之大事,岂能容一介幽禁罪妇信口雌黄?又岂能由一匠作监小吏妄加置喙!王上年少,切莫被这等装神弄鬼、巧言令色的‘奇技淫巧’蒙蔽了心智!”

吕不韦的突然闯入和这番毫不掩饰锋芒、甚至带着训诫意味的激烈言辞,如同在紧绷的琴弦上狠狠砸下一记重锤!刚刚因公输轨的辩护而稍稍缓和的气氛瞬间冻结,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带着令人窒息的杀伐之气。

公输轨身体剧震,骇然低头,花白胡须微微颤抖。李薇更是如坠冰窟,手脚冰凉,吕不韦那句“妖异之言”、“装神弄鬼”、“巧言令色”如同淬毒的鞭子抽在她心上。死老头!果然来了!就知道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下意识地看向嬴政,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嬴政端坐于御座之上,阴影笼罩着他年轻却棱角分明的脸庞。面对吕不韦挟风雷之势而来的质问,他脸上那最后一丝因“顺势”之理而产生的波动彻底消失,恢复了深海般的平静。他没有因吕不韦的僭越和无礼而显露出丝毫怒意,只是缓缓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吕不韦那双燃烧着权势与怒火的眼睛。

那目光里没有温度,没有波动,只有一片绝对的、掌控一切的幽深。

李薇的呼吸骤然停止。就在这死寂的、令人窒息的瞬间,她无比清晰地捕捉到嬴政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光芒——那不是愤怒,不是妥协,而是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了然。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寡人的棋局上,又一颗棋子跳出来了。

这目光比吕不韦的怒火更让李薇感到刺骨的寒意。她忽然明白,她和公输轨呕心沥血弄出来的方案,她和公输轨的生死,乃至此刻吕不韦的雷霆震怒……在这位年轻君王的眼中,或许都早已是棋盘上可以推演的一步。

自己拼尽全力想抓住的救命稻草,在嬴政看来,不过是一枚价值待估的棋子。

这个认知带来的冰冷绝望,瞬间淹没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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