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关于“帝师尉迟那话儿许是不行”的小道消息便在暗里传了个全。
要让尉迟蓉来说,她阿兄听到这话时,笑得极瘆人。
至少,那只叫蛮蛮的小肥猫吓得衔起小鱼干就是一个跳窗。
建阳城,开平坊,左相府。
今儿个休沐,尉迟肃却仍是卯时便起身,洗漱过后换了身常服自出门去。
一则,躲避阿娘催他相看;二则,他虽已有许久不曾见姜慈,到底记得她喜欢些小玩意儿。
想往上走,怎可能不得罪人?便是他机关算尽,又有个更扎眼的姜持信在前头挡着,这一路也算不上顺当。
不见对谁都好。这话说得有理,做起来更是容易。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世间事不是只看利弊得失就行的。
夜深辗转之时,尉迟肃也是有过恨的。
他来得早,东市只稀稀疏疏支着几个摊子,似他这般气度的显得尤其惹眼。他一条街走完,后头的摊主便议论起来:那茶楼说书的老翁整日讲的甚么建阳双璧怕也就是这副模样了。
尉迟肃在门上轻叩两下,不多会儿,门便开了,里头走出来一个戴着幞头的男子,飞快打量他一眼后,笑得眼儿弯弯:“您快请,本是想着今儿休沐日,待稍晚些给您送去,竟劳您亲自走这一趟……”
尉迟肃微点点头,随着男子进了屋内。
幞头男子也没料到他这般早,连忙喊了人烧水沏茶,请他稍待,自去请掌柜的不提。
方掌柜的是第叁次见他,却也敢大着胆子与他闲话几句:与坊间传
言不同,这位相爷实在是个妙人儿。
妙在何处?
方掌柜却是说不上来,但若非要问,也能说几件算不得趣事的事情来。
方掌柜第一次见尉迟肃时怀疑这是哪家闲不住了来找茬的二世祖——毕竟不二斋不议价是东市,或者说建阳有点儿眼力见的人都知道的规矩。
但尉迟肃借着叁寸不烂舌、满腹经纶典故及一张好脸皮…逼得东家破了规矩,减了整整十两银子。
是,就十贯钱。要知道丞相月俸叁百贯,真不怪东家想喊人将他打出去。
“东西做好了?”
方掌柜让这句话叫回了神,连忙道:“好了,您可要先验验货?”
尉迟肃笑笑:“不必了,你看过就成。”
也不怪人官做得大,方掌柜很是感慨,亲自取了东西出来,隔着干净帕子捧了拿给他。
尉迟肃回府时,陆丁正与苏氏吃茶。
见了他来,陆丁连忙噤声,站起身去迎他:“阿郎回了。”
尉迟肃点头,与阿娘问安后先回了主屋,再回前厅时手上的东西却不见了。
“这是做什么去了?”
尉迟肃笑:“同僚生辰将近,买了件东西作贺礼罢了。”
陆丁听了这话,暗自吐舌:同僚?能让阿郎送礼的可没几个,姜家大公子是一位,余下的便是辞了官的曾老这样的人物了。他可记得,没一个是四月生的。
苏氏从不过问他朝堂上的事情,只劝几句:“记着些分寸就是。”
不待尉迟肃点头,话音一转,又问起来:“陆丁可说了,今日你没甚么要紧事。成家立业,立业成家,你这……”
陆丁飞快隐到门后,却还是得了尉迟肃一记冷眼。
要叫他说,做相府,不,尉迟肃的侍从是极容易的——苏氏管教甚严,尉迟肃几乎不要旁人伺候,只偶尔让他跑跑腿递递话罢了。
但不是完全轻松的活计——陆丁实在不晓得,阿郎看着也是个血气方刚正常男子,怎么就能清心寡欲成这般模样?上回如意楼的柳瑶儿就差没把他衣裳扒了,阿郎那叫一个镇定,拍拍衣袖转头便走。
难就难在阿郎没那个意思,娘子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