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这事就是胡强故意的!”
陈瑶愤愤地开口,“先前,胡玉娥想过继胡锦雪,就诬陷我把阿伟推进池塘!”
“结果呢?我爹信了,把我送回了陈家村。没过多久,胡锦雪过继了,这次难保不是他们故技重施!”
“不可胡乱攀扯!”
秦冠礼眉头一皱,沉声呵斥,“那胡强,毕竟是阿伟的亲娘舅!血脉相连,岂会如此歹毒?你不要再说了,我会派人把陈伟送回榆阳!”
陈瑶不服气地瘪了瘪嘴,到底没敢再顶撞。
她沉默片刻,挪了挪身子,凑近了些,声音放得极低,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舅舅……那……能不能……让阿伟跟着我们?”
生怕秦冠礼拒绝,她连忙保证,“您放心!我能照顾好他!”
秦冠礼看着眼前这个才到自己胸口的外甥女,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却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倔强,不由得有些好笑,“你才多大?知道怎么照顾人么?莫要事事逞强。”
“我不是逞强!”
陈瑶挺直了小腰板,眼神异常认真,“我能行!而且阿伟他……他也不想回榆阳。”
“行了,”
秦冠礼看着她那副据理力争的小模样,无奈地摆摆手,“舅舅还不至于容不下一个孩子。只是……”
他顿了顿,神色严肃起来,“阿伟终究是你爹的儿子。人丢了是大事,我需得派人知会你爹一声,也得问过他的意思,免得日后落下埋怨,说我们秦家擅作主张。”
“不行!”
陈瑶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都拔高了几分,随即又意识到失态,压低了声音,“舅舅,不能直接去问我爹!
您……您先派人悄悄打听打听,阿伟丢了这几个月,我爹和……和那位胡夫人,是什么反应?他们还在找么?还是……早放弃了?”
秦冠礼深深地看了陈瑶一眼,心下了然。这孩子,对陈勇,怕是早已寒了心。
他叹了口气:“阿瑶,你想护着阿伟,舅舅明白。可你终究是个姑娘家,你总不能……养他一辈子吧?”
“不用一辈子!”
陈瑶回答得斩钉截铁,“他都十岁了!等回到陈家村,我就带他去赶海,捡海货卖钱!他总能自己养活自己。”
京城?那是外祖家,是短暂的停留,他们的根在陈家村。
姐弟俩勤快些,攒钱置办几亩薄田,不靠那凉薄的父亲,日子也能过得下去,甚至……比在榆阳时更自在舒心。
秦冠礼听着她条理清晰的规划,心中五味杂陈。
这孩子之前一直说去看了外祖母就回乐天,他原以为孩子见识浅,不知道京城的好,想着到了京城,亲人团聚,多劝慰些时日,总能把人留下。
此刻他才明白,他们家怕是……留不住陈瑶了。
陈瑶掀开车厢的粗布帘子,爬上马车。
小小的空间里,陈伟正趴在一堆柔软的衣物上养伤。
听到动静,他扭过头,看到是陈瑶,小脸上瞬间绽开一个笑容:“阿姐!”
“嗯,”陈瑶在他身边坐下,小声问,“还疼得厉害么?”
陈伟,“不是很疼了,乔妈妈说都结疤了,就是有些痒,再过几日就能好利索啦!”
陈瑶伸手,理了理他额前微乱的碎,温声道:“那就好。再忍忍,再过个七八日,咱们就到京城了。
到了那边,你要乖乖听话,别乱跑。等阿姐见过了外祖父、外祖母,咱们就回老家。”
陈伟用力点头,“嗯!阿姐你放心!我一定听话!”
这几日趴在车里养伤,他脑子也没闲着,把那日落水的场景前前后后想了好多遍。
有舅舅的心腹护着,他怎么会被人推下水?
掉进河里他也不怕,平时靠自己就能游上岸。
偏偏赶上汛期,那河水又急又猛,把他冲得离岸边越来越远。
他拼命挣扎呼救,有那么一刹那,舅舅的目光……分明和他对上了!可下一瞬,舅舅又……把目光移开了!
是真的没看见他么?还是……看见了,却装作没看见?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毒蛇,每每想起就让他浑身冷。
幸好,他遇到了阿姐。
阿姐说了,他不想回去就可以不回去,没人能逼他。
阿姐还说,要带他赶海,捡海货,教他赚钱,以后自己养活自己。
陈伟突然觉得,胸口那股憋闷的寒气散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