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贪多,他若是被吹病了,兴许会过病气给广寒仙。广寒仙的风寒才好,身子骨还虚,怕是受不住这样几次三番的折腾。
可当他正准备回房的时候,却突然在寂寥的风中听见一声微弱的琴鸣,声不成曲,却十分熟悉。
他动作顿了顿,思虑再三还是抬着步子朝着声音的方向去了。
路过被草木叶片遮挡的花窗,迈过一道小的月洞门,绕过枝干粗壮的老树,时易之终于找寻到了发出声音的人。
竟是广寒仙。
大抵也是从床上爬起的,广寒仙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外袍没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整个人都懒洋洋地靠在石桌旁。
他的怀中抱着从南风馆带出来的那把中阮,因着手受伤了,所以没有弹,只是用指尖随意地拨弄着琴弦,偶尔发出几声清脆的音调。
时易之被引诱着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哪知却正正好好地踩在了枯叶上,引得玩阮的人回了头。
广寒仙惊愕,“时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很是不好回答,时易之自然不能跟广寒仙说实话,便含糊地说:“想来吹吹凉风散散酒气,你又是为何还不睡?”
“我是想睡的,但睡不着。”广寒仙慢慢将手从琴弦上移开。
时易之心下一紧,“可是身子不舒服?”
广寒仙摇头,“兴许是吃多了,撑得慌。”
那颗刚悬上来的心又稳稳地放了下去。
时易之慢慢地走过去,坐在广寒仙的旁边。
眼睛看看被抱在怀中的中阮,看看随着风轻轻拂动的发丝,就是不去看那张令他辗转难眠的脸。
不过毕竟风大,只是看了一会儿,他就准备开口劝广寒仙回房了。
然而还没开口,广寒仙就先出了声,问:“时少爷,如果你想做一件事情,比如你要娶妻,但你想娶的这个人家里不同意,你该如何?”
时易之一怔,终于移着视线和广寒仙对视上了。
其实这也不是新问题了,似乎从南风馆到现在,一直都有在谈论有关于此的话题。
可或许广寒仙已经问了很多遍了,或许时易之也因这因那答了很多遍了,他也都不会心生不耐和行事敷衍。
如果广寒仙需要,他可以再说百遍、再说千遍、再说万遍。
爱的人从不会嫌谈爱的话啰嗦。
所以这一次,时易之还是缓慢且郑重地对他说:“他们同意与否,我都可以做自己的主。”
因此不用担心,也无需认为这些是阻碍。
只要他愿意,只要广寒仙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