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吴强,以前分管过人力一段时间。不过我入职之后他就没分管人力了。原来你和他认识。”柳明丽撑坐起来,“他退休也有三年了,你还能打听到什么吗?”
薄薄的被毯从柳明丽的肩头滑落,陈东将她拉回怀内,重新盖好:“我好久没去拜访过他了,到时候看看。”又低头问柳明丽,“你一起吗?”
柳明丽拍他一下:“你要吓死退休领导吗?”
“哈哈哈。”陈东笑起来。
柳明丽重新枕回陈东胳膊,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道:“叶思思的事提醒了我。你想过吗,如果有一天被同事现了如何处理?”
陈东道:“要怎么处理,我们谈恋爱吃他们家米了吗?”
“你知道我不是在问这个。”
“你说伍部长?”
“嗯。”
陈东沉思片刻:“你是不是很在意同事的看法?怕他们说你‘老牛吃嫩草’?”
“哈哈哈,”柳明丽一听这话没有反驳“自己不是老牛”,反而大笑道,“我觉得这词是在夸我。”
“真的?”
“当然,能有这么英俊的弟弟拜在我的石榴裙下,不是在夸我?”
陈东见柳明丽笑容爽朗且真切,不由吻了下她的额头,说道:“如果我说有点崇拜你,你会不会骄傲?”
“就这么简单被我收服了吗?”
“是的,又不是。总之,我经常觉得你在闪光。”
柳明丽听得美滋滋的,仰头亲吻了他的下巴。
“嗯?”陈东问。
“嗯?”柳明丽也“嗯”了声。
“光亲,不说点什么?”
柳明丽强行压下要翘起的嘴角,撑起身轻轻在陈东唇上一吻,说道:“你也是。”
“是什么?讲话老是半截。”
“你也会在我眼里光。”柳明丽轻声说道。
陈东露出不值钱的笑容,凝视她片刻,捧起柳明丽的脸,温柔地回吻她,然后臭屁地说道:“那你要珍惜。”
柳明丽笑:“得寸进尺。”
“那又怎样。”他十分享用,将她抱在怀里。
柳明丽用手指在他的胸前转圈圈,把话题拉回来:“你还没回答我呢,总会有怎么一天的。”
陈东沉思几秒,他知道柳明丽想听他说他的思考,于是慢慢说道:“只要不影响工作,无论是领导还是同事都不会说什么。张升和叶思思太年轻了,处理不好这样的事情,所以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比他们成熟,而且也不是靠关系混日子的人。只要我们没有损害公司的利益,并不断地给公司带来利益,这些都无需多虑。”
陈东握住她的手,放在他胸上,让她感受他有力的心跳,“虽然我老和你插科打诨玩儿心跳,但是我们都知道边界在哪里。在公司,我们是同事,是合作伙伴,该有的职业素养和距离感,我们会自觉保持。假如真有一天被现,我们不必刻意隐瞒,就大大方方承认,但也不必高调宣扬。我们的关系合理合法,不违背公司任何明面上的规定。就算有人借此生事,他也生不起什么事。”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呢?”柳明丽问道,“万事万物都不是绝对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呢?”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是说如果——有人指指点点拿此说事,只能证明这个人的无聊和猥琐。心理强大如柳老师,你会真的在意吗?”
柳明丽听完他这番话,心中踏实且宁静,脸上却笑道:“别给我戴高帽。我是吃过嫩草的老牛,怎么算都是我赚了,我怕什么?”
陈东跟着沉沉笑起来,笑完他轻拍柳明丽的肩膀,像是宽慰小孩:“放心吧,我还要给你撑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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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柳明丽的肚子“咕咕”叫了声。于是两人下床做吃的。陈东没骗柳明丽,在她来之前他做好了米饭、切好了蔬菜,就差下锅。
陈东在厨房忙活,柳明丽在客厅注意到一个纸皮灯罩,就放在餐边柜的清明上河图灯旁边。她拿起来,观摩半天,跑到厨房问陈东:“这是什么?”
陈东一脸懊悔:“怎么——本来想亲自拿给你的,结果被你先现了。”
柳明丽明白了:“你说从新疆给带的礼物?”
“是啊。当地的非遗文化,桑纸皮的灯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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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陈东随着项目组在作坊考察。
桑皮纸,用桑树内皮为原料,经过浸泡、捶打、捞纸、晾晒等十几道纯手工工序制成,纸张坚韧、纹理独特,带着淡淡的植物清香。老师傅布满老茧的手在纸浆池中轻盈地一抄一提,一张薄如蝉翼的纸便在阳光下成形,整个过程充满了古老而沉静的韵律美。
陈东看着那在阳光下泛着柔和光泽的桑皮纸,想起柳明丽和他说的《我的阿勒泰》的白树皮的情节。
项目组的人讨论这个非遗如何商业化地流传下来。有人说做文创书本、有的人说做穿艺术品,陈东却忽然想到灯罩。他第二天又去到老师傅的家中,在工坊挑选了一盏手工制作的桑皮纸,让他做一个实验灯罩。
第三天,他拿到了实物。
灯罩呈简洁的圆筒形,骨架是柔韧的胡杨木枝,外面严丝合缝地裱糊着最上乘的桑皮纸。桑皮纸天然的米黄色透着温润的光泽,上面没有任何繁复的彩绘,只有纸张本身独特的、如同流水或云絮般的自然肌理。在灯光的映照下,这些肌理会呈现出变幻莫测的光影,静谧而富有禅意。
这是一个能实现的产品。自然,作为这个项目的创立者,陈东带走了这个有纪念意义的灯罩。
他想,弄不来白桦树皮的浪漫,这个桑皮纸的灯罩是不是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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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丽看着手中半透的灯罩,脸上流露出欣赏喜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