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丽却说:“出去说。”
她拉住他大步往外走。他不情愿,但也迈着步伐跟着她。他感受到她的戒指在他的手里清晰地存在,不由大声笑道:“反正已经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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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寺庙,人流少了,柳明丽停下来,见陈东看着她,眼里满是温情。
他帮她理了理帽子,说:“这是订婚的戒指,所以戴中指。”
柳明丽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两个月前吧。本来是想去你家见你爸妈的时候说这事儿,你一直忙,没回家,转眼就到了元旦,我不想错过这个良辰美景。”
柳明丽心里流过一阵奇异的电流。他们其实也没有什么改变,但这戒指戴上好像又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又说,好似还有点委屈:“我的戒指还是我自己戴上的。”
她忍笑,拾起他的手,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他的戒指,她知道戒指里面肯定也刻着字:L[爱心]c。
她说:“我都忘了和你说新年快乐。”
她踮起脚,不顾人群,亲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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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第一天,这座小岛的香客实在是多。岛上有三大著名寺庙,柳明丽和陈东只去了一个。下午两点从寺庙出来,时间很尴尬:去下一个景点的时间不够,去哪儿都要排队;晚上9点有出海的行程,回去又尚早。于是两人就在景点之间的海岸线慢慢溜达,一路说着废话走回酒店。
进了房门,陈东问柳明丽累不累,头还痛不痛。柳明丽摘掉帽子,说已经好了。于是陈东关切的表情变成了坏笑,柳明丽知道他在想什么,拿帽子扔他:“大白天的思-淫-欲。”
陈东恬不知耻地欺身过来:“昨晚这么有意义的时间错过了。今天赶紧补上,为时不晚。”
柳明丽笑:“你泰迪啊。”
陈东说:“汪汪。”
柳明丽笑得肩膀抖,陈东脱掉衣服亲过来,压着她在床上弄了一回,去卫生间冲洗又弄了一回。事毕柳明丽又充实又疲惫,躺回床上便抱着他睡着了。
直到被陈东的闹钟吵醒。
她听见陈东说:“宝宝,起来吧?”
她睁开眼,时间八点。这什么奇怪的闹钟?
陈东说:“晚上我们出海,去看蓝眼泪。”
她这才缓缓想起,晚上还有安排。于是起床,两人上了酒店的接驳船,到了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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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的喧嚣被咸腥的海风裹挟着扑面而来,与白日寺庙的香火气截然不同。游船码头人头攒动,多是和他们一样冲着“蓝眼泪”奇观而来的游客。怕被人流冲散,两人牵着手,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登上一艘不大的快艇。
他们没有去坐人头攒动的观光船,陈东通过酒店联系了岛上的渔民。船上除了工作人员,只有他俩。
夜色已完全笼罩海面,远离岸上灯火的侵扰,只剩下船体自身的光晕和天上疏朗的星辰。海风带着入骨的凉意,柳明丽裹紧了外套,靠在陈东怀里。
船驶离码头,城市的喧嚣迅褪去,四周陷入一片深邃的墨蓝,只有船尾螺旋桨搅动的水花出哗哗的声响,在黑暗中翻涌着苍白的泡沫。
陈东怕她冷,把自己的帽子摘来重在她帽子上。
“你干嘛?”柳明丽笑道。
“双重保险。”
柳明丽摘下来还给他:“夸张。待会吹得你头疼。”
陈东没反驳,乖乖让她戴上毛线帽子。
柳明丽说:“不知道绿色的帽子好不好看。你要不要试试?”
陈东低头乜她一眼,柳明丽露出幼稚的笑容。陈东忽然指着前面说:“快看!”
顺着他的指尖,柳明丽屏住了呼吸。在船尾翻腾的白色浪花边缘,几点幽微的、梦幻般的蓝色荧光倏地闪现,如同坠入深海的星辰碎片,又似精灵瞬间点燃的冷焰,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看到了!”柳明丽低呼,她有点兴奋,“是蓝眼泪吗?”
“刚开始呢。”陈东笑着搂紧了她,把下巴抵到她毛茸茸的帽子上。
随着船只驶向更开阔、更幽暗的海域,那神奇的蓝光开始变得频繁而清晰。不再是零星几点,而是成片地、随着波浪的起伏明灭闪烁。船体每一次破开水面,犁开的波纹两侧便亮起长长的、蜿蜒的蓝色光带,仿佛为航船铺设了一条通往梦境的光之路。船身激起的浪花,也裹挟着无数细碎的蓝光,如同泼洒向空中的液态星辰。
柳明丽和陈东都没说话。他们站在船板的一隅,脚下的海水不再是单纯的黑暗,而是变成了流动的深色天鹅绒,上面缀满了无数自光的蓝宝石,随着海水的涌动明明灭灭,汇聚成一片流动的、呼吸着的蓝色星河。
“太美了……”柳明丽喃喃道,眼睛被这魔幻的蓝色映亮。她从未想过海洋能在夜晚展现出如此神秘瑰丽的一面。她仰起头看向陈东,他的目光从海面移回来,与她微笑对视。
他的眼底还映着这瑰丽的蓝色。蓝光在他清澈的眼眸里流转,美得不似凡人。
“喜欢吗?”陈东问。
柳明丽笑着点头。海中央的蓝眼泪,完全没有人打扰,整个海洋的蓝眼泪都向她涌来。
“是不是比戒指都还要亮?”他低声问她。
柳明丽心头一震,莫名有点感动。
“这是宇宙对我们最深的祝福。”陈东说。
柳明丽又笑看他一眼,觉得他说得很对。
“你听过一歌吗?林俊杰的,如果在一千年以后,世界早已没了我。”陈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