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黎无回却又推翻了之前的说法,“就算你死了,我也会带着你到终点。”
她说得很直接,也不避及什么,“啊——还有……”
状态很轻松,“或者是我死了,你也要带着我回到巴黎。”
这句话听着有些可怕。
但邱一燃觉得,或许黎无回真的能做出来。只不过她还是希望——
她们能完整无缺地到达巴黎,并且干脆利落地离婚。
“好吧。”邱一燃答应了下来,然后又继续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再说吧。”黎无回并没有给出准确的回答,反而反问她,“你就这么想要和我离婚?”
这句话落。
黎无回能看到邱一燃有些慌张地张了张唇——似乎想要回答,却又在其中飘忽游移,于是干脆选择沉默。
以前的邱一燃从不会出现这种反应,像是被关在罩子里,情感和思维都变得极为迟钝。
黎无回不想看到邱一燃变成这样,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邱一燃能回到从前。但过去几年的经验表明,她从来都对此无能为力。
她们就像已经走进一个迷宫,于是在其中变得彷徨无措。迷宫将她们完全变成另外的模样,使得她们从亲密无间中生出不满,自责,甚至互相憎恨……她们溺在其中,却又始终找不到出口。
黎无回看着邱一燃,她的确怒其不争,又怨其残忍,但每次看向邱一燃落寞灰败的眼,她的怨和怒就都会变得不彻底起来。
于是她阖了阖眼,“你应该都还有很多手续要办。出发之前我再来找你。”
“你要走了吗?”
邱一燃从慌乱中缓过来,她记得黎无回不久前刚从高铁站走出来,
“你不是刚刚才到高铁站吗?”
黎无回“嗯”了声,
然后她在阳光下站起来,影子盖到邱一燃的影子。
“我也需要准备很多事。”
邱一燃了然——
要抽出一个月甚至以上的时间完成这段旅程,黎无回要处理的事情,只会比她更多。
她知道黎无回要做这样的事情同样也很困难。于是她没多说什么,只沉默着送黎无回进入高铁站。
那时她再次意识到从这里离开,黎无回要坐一个多小时高铁,再转机两次,才能回到巴黎。
目送黎无回离开后,她打开车门,却收到一条短信——
【我的酒壶忘在酒店了,你有时间能帮我拿一下吗】
酒壶?
所以黎无回是专门过来拿酒壶的?
那她刚刚为什么不说自己要去酒店?
邱一燃迟钝地想——
如果刚刚黎无回提起的话,她是完全可以再送她去一趟酒店的。
然而就在下一秒,手心一振,下一条短信蹦了出来——
【反正我们会再见面】-
她们之后就都没有再见面。
邱一燃去酒店拿了黎无回的酒壶,然后就开始为这一趟荒诞的旅途做准备。
她在这段时间先去看了医生,确认只要中途得到足够的休息、养护,在出现意外状况时及时治疗,她的情况还是能支撑这么漫长的自驾旅途后……
她放下了心。
再之后她很担忧地去看了自己的账户余额,其实两年下来她的存款也不算多,以她这个身体,开出租车根本赚不了多少钱,而且平时的医药费开销就已经很大。
这两年在这边,她根本存不下来多少钱。现在这点余额,就算和黎无回平摊,恐怕也不够。
犹豫间。
她不得不拿出了另外一张卡,这是她从来没有用过的。
是当初她出国之前,林满宜偷偷塞给她的卡——里面是从她住到林满宜家里起,她父母每个月给她打过来的生活费。那时她才知道,她在林满宜家里住了那么多年,而林满宜从来没动用过里面的一分钱。
再后来,邱一燃自己能赚钱后,就把在出国初期用的那笔费用全部填了回去。
只是现在……
邱一燃愣愣看着里头的余额。
她心思沉沉,把银行卡退了出来。
然后就开始准备车的保养,给公司的报备以及各种入境资料。
她们打算从新疆霍尔果斯口岸出境,然后从哈萨克斯坦到俄罗斯,途中经过好几个欧洲国家,最后再到达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