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几人盖着又大又厚的被子,一个个终于不用再缩手缩脚,自打天气寒冷之后,就没谁再洗过脸了,洗脸皮肤会裂开。只有柳芸禾用很少的竹盐刷刷牙,其余人不怕冷的就用雪搓搓便好,滴水成冰的天气,哪里都是一股子冰雪的味道。
大被里,柳芸禾拿出香膏,用手指挖了一大块后融化,涂抹在慕春的手掌上,又仔细的根根手指柔匀,来回抚摸着。
香膏是从柳府带出来的,如今也只剩下一小半,柳芸禾自己不打算再用了,这些全给慕春留着。
慕春被冻裂的双手,在香膏的滋润下柔软光滑了不少,又被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捏来按去,很是享受。
她靠在一旁垂着眼,任由柳芸禾在她的手上反复的摩挲,那双纤纤素手沾了香膏光滑柔软,托着慕春的掌心,一遍一遍的轻柔着。
被子加宽后,五个人怎么动都不会漏风,甚至还有富余,当真暖和舒服了不少。
稻草屋子的通风口,在睡觉时可以关上一面,只留下小小的窗口换气。
五个人挤在一起,夜晚也会有说有笑的聊上几句。柳芸禾渐渐的也适应了这种生活,身体也比从前结实了些,至少不会因为吃饭不及时而胃痛。
而赵杏儿慢慢的也适应了与其他人在一起的生活,虽然一开始对柳芸禾有些隔阂,但后来发现她怎么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慕春怎么想,心不在自己这里,她做什么都是徒劳的,眼下她仗着慕春在张家讨生活,更不可节外生枝。
自从找回黄采莹后,关月的眼底也有了神采,虽然话语依旧不多,但干活时明显更有奔头。美中不足得便是落花有意随流水,在人家的眼里估计她还是个小妹妹。
见两人的关系越走越偏,慕春都替她着急,但眼下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荒年,一些情情爱爱着实无关紧要。
压了几日的黑云,终于熙熙攘攘的飘下鹅毛大雪,众人离开灵雾山的第五日被大雪困住了脚步,只好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安营扎寨。
老张家决定将头几日捡到的那只兔子炖了,大雪天吃点汤汤水水,是这一路上唯一的消遣。
老四捡到的这只兔子足足有四五斤重,挂在车上有几日了,冻的像块木头一样,慕春将它拿到一边灵巧的剥下兔子皮,放进袋子里收好。
随后手起刀落,麻利的将这只大兔子剁成了小块,装进盆里。
“慕春,这兔子肉炖好后,给你大伯送去些,再给村里那几个老的送点尝尝!”张铁生走到慕春身边吩咐道。
老四捡这只兔子回来时,好几双眼睛都直勾勾盯着看呢,今个风雪太大大伙都原地休息,一会炖了兔子肉怎么也不能吃独食。
慕春觉得只要能保证队伍的稳定性,分给老人吃口肉不是什么难事。
就这么几斤的兔子肉,分到人头上那时不可能,不过意思意思还是可行的,她点头道:“好!”
北风夹杂着雪花直往人脖梗子里灌,天地间灰暗一片朦朦胧胧,个别人家生火都费劲。
慕春看着乡亲们长期吃不饱,一个个塌着腮帮子,被寒风吹的弯腰驼背,怎么都点不着的火,被冷裂开的手指,她心里也有些悲凉。
相比之下,老张家过得尤为滋润,尽管也是一日一餐却餐餐能见点油水,饭量也管够。
当然这些都是托了柳芸禾的福,其实她也间接救了很多人。
慕春想着想着便决定这次多做些炖肉,给大伙分些肉汤喝,大雪过后温度约莫又要下降不少,身子弱些的没有油水估计挺不过这两天。
随后与张铁生商量能不能再多加两只鸡,十来个土豆,萝卜,炖上一大锅,给村民们都分上一勺。
张铁生看了看家里的存货,风干鸡鸭,腊肉腊肠着实也够一家人挺过这个冬天,便同意的慕春的想法,本质上他更愿意给乡亲们卖这个人情。
得到张铁生同意后,慕春在灶台下面,搭好细小的木头,木头下面又堆满了松枝,用火折子慢慢将火苗点着,让老四站在风口挡风,老四张慕景一脸幽怨的看着她,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
不过很快等火着起来,他那里便是最有利的位置。
看着简易灶台下面,火苗渐渐烧起来,慕春无比心疼这打水漂的热气,要是接上村里的土炕,不敢想象晚上睡觉得有多舒服。
明面上拿了十个土豆两个萝卜,实际又从柳芸禾的荷包里加了十来个土豆,剁了两只鸡,一只兔子,凑了整整一大锅的炖菜。
将所有的食物全部放在锅里翻炒,条件艰苦没办法讲究其他,只能尽量保持食物的营养。
撒了两大把粗盐进去,又加了根干葱提味儿,不多时浓郁的肉香,混合着土豆与萝卜的清香在这个寒冷异常的午后,随着北风飘向四面八方。
慕烟在屋子里和面,还是白面与玉米面的结合,沿着锅边紧凑的贴了一圈锅贴饼子。
按人头算,一人一个。
“村长,叫大家晚上都做点干的,前些天老四在山上捡到两只大兔子,我见家里还存着一只鸡,便想着多放点水炖上一大锅给大家都尝尝味道。”慕春找到村长表明来意,叫村长顿时喜出望外。
之所以说是两只兔子,只是为了低调一点,不让其他人觉得老张家好像藏了有金山银山。
“好好好,托你家的福也让大伙尝尝荤腥,老四是个有本事的。”老村长乐的满脸皱纹,甚至因为又冷又干,还裂开了两处。
听说全村都能吃上口肉,老村长来了精神,看见青山家也不客气道:“张青山,就属你家粮食带的多,慕春将老四捡的兔子都给大伙炖上了,你家也得跟上,给大伙一人贴个饼子,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