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宫里杀声震天,火光映红半边苍穹,京中百姓心惊胆战,紧闭大门,不敢踏出一步。
宫变太过突然,除了事先得到消息的一些官员,其他朝臣皆惴惴不安,遥望兵火交接的宫城,心急如焚。
后半夜兵戈渐止,可不知赢家究竟是谁,他们的心更悬得更紧了,仿佛踩着刀尖火海,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捱了一宿,好不容易天亮了,“嗡——”悠长钟鸣骤然飘向宫城内外。
众人都知道,这道钟声意味着什么——
皇帝驾崩了。
官员们纷纷换上朝服,戴上乌纱帽,匆匆赶往皇城。
抵达朱雀门,门前已聚了一群人,守卫正在一一核验众人身份。所有人都面如土色,噤声不语,焦急地等待自己未知的命运。
踏入朱雀门后,众人沿着长街一路行至安怀门。宫变初止,守卫查得极严,百官又被细细查验一番,方允许他们入宫。
文武百官进入安怀门,众人在太极殿前瞧见了礼部尚书崔徙。
与他相熟的官员上前,悄声问他:“崔尚书,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是谁主持大局?”
崔徙便是昨夜随萧怀璋前往承天殿的官员之一,他摇了摇头,只道:“殿下吩咐你们去太极殿议事。”
“哪位殿下?”
“七殿下。”
七殿下?!听见两人对话的官员们大惊失色,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满满的不可置信。
有官员在脑海中费劲搜寻七皇子,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七皇子的模样。
在场众人议论纷纷。
“这七殿下是何方神圣?平日里也不显山露水的,怎就突然成了储君?”
“上次听见七殿下,还是五皇子派人去刺杀他……”
“也不知七殿下性情如何?”
“他平日从未插手过政务,能处理好朝政大事吗?”
……
崔徙默不作声,昨夜发生之事,他至今想起仍觉十分恍惚。
身侧一个接一个“七殿下”钻入耳中,他不由得记起承天殿内的惊鸿一瞥。
清瘦少年与定远侯站在一处,看起来虽有几分瘦弱,可周身却散发着无法忽视的威严,教人不敢直视。
尤其是当少年逼问大皇子时,身上那股锐利与锋芒令他不由得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去。眼前人丝毫不像被冷落多年的皇子,反倒像是久居上位之人。
崔徙听着众人对七皇子此起彼伏的质疑声,暗道,这次他们怕是猜错了。
百官踩着御阶,进入承天殿。
殿中站着几人,百官的视线齐齐被中间身穿玄色正服之人吸引过去。那张容颜映入眼帘,众人心头怀疑更甚,这样的人能做好皇帝吗?
萧怀璋目光环视四周,沉声开口:“陛下驾崩前留下一道遗旨,命七皇子继承皇位。”
有人跳了出来:“陛下为何会突然驾崩?又为何会命七殿下继承大统?陛下此前分明极少提起过七皇子。”
言下之意是他们在伪造长嘉帝遗旨。
霍少闻扫了一眼,是职方员外郎,他是大皇子一派的,霍少闻冷声道:“昨夜三皇子带领叛军攻入皇城,大皇子趁机欲行逼宫之事。七殿下担忧陛下安危,匆匆赶往承天殿,我恰巧在途中遇见了他,我们赶往承天殿时,他正逼着陛下写圣旨。”
员外郎面色煞白:“不可能!大殿下仁厚,不会做出这种事。”
“仁厚?真是笑话。”霍少闻嗤笑一声,目光转向一旁的崔徙,“崔尚书,你将昨夜听到之事给他说说。”
崔徙应命开口:“侯爷此言为真,我亲耳听见大殿下承认自己勾结东昌,逼宫迫使陛下让位于他。”
勾结东昌?!
此言一出,朝中瞬时炸开了锅,皇子勾结敌国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事。
“不可能,口说无凭!”
霍少闻挑眉:“要证据?”
他拍了拍手,杏色宫装女子手捧几封信从帘后缓缓而出。
有人认出她来:“这不是大皇子妃吗?”
李氏举起手中的信:“这是大皇子与东昌太子的书信往来,他向东昌太子许诺,若东昌太子助他登上皇位,他便会割让大乾五座城池以作谢礼。”
她将信交给萧怀璋:“萧相一看便知。”
萧怀璋拧起眉头,将几封信一一翻阅后,为大皇子一派的人判了死刑。
“大皇子妃所言非虚,大皇子与东昌有勾结,并作出此番承诺。”
有人最后挣扎道:“她对大皇子心怀怨恨,与大皇子成婚多年,说不定她早就偷偷学会了大皇子的字迹,栽赃陷害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