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站在林德堂仓库门口,手中握着那封从京中快马加急送来的朝廷公文。纸张在夜风中轻轻翻动,墨迹未干的“医政司新规”几个字在火把下泛着冷光。
阿月站在她身后,神情凝重:“他们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沈清秋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公文又看了一遍,眼神逐渐沉了下来。
这道新政策,名义上是为了整顿各地私设医馆、统一医疗资源,实则却是对民间医者的一次清洗。凡未获朝廷许可的医馆,一律停业整顿;所有药材流通必须经由官营药行;更甚者,医者若无官籍,不得私自制药救人。
这意味着,她在逃荒路上建立起来的医疗网络,几乎全数被划入“非法”范畴。
“这不是整顿。”她低声说,“是控制。”
阿月点头:“林德堂背后的人,恐怕早就和朝中某些势力勾结了。这次的新政,怕是冲着你来的。”
沈清秋冷笑一声,转身走回医棚。
屋内灯火通明,几位核心助手已经等候多时。张老医者坐在桌前,眉头紧锁,其余几人也神色各异。
“情况大家都了解了吧?”沈清秋将公文摊开在桌上,“这是朝廷刚颁布的《医政条令》,你们各自看看。”
众人传阅着那份沉重的文书,空气渐渐凝滞。
“这……简直是要我们关门大吉。”一名年轻学徒惊呼,“我们这些靠百姓信赖起家的医馆,以后连门都开不了?”
“不只是医馆。”张老医者叹息,“连药材来源都被垄断了。咱们现在用的很多草药,都是自己采集或从民间收购的,往后这些都要断绝。”
“除非加入官方体系。”另一名医者低声道,“但那意味着要交出诊疗权,听命于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官员。”
沈清秋静静听着,目光扫过众人。
“我明白大家的担忧。”她开口,声音冷静而坚定,“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朝廷既然想收编,我们就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存在不是为了被吞并,而是为了救人。”
她拿起笔,在纸上快写下几个关键词:“第一,我们必须彻底梳理现有的医疗资源,明确哪些可以保留,哪些需要调整。第二,我们要派人去京城打探新政背后的真正意图。第三,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让百姓看到我们的价值。”
张老医者皱眉:“可我们现在连合法身份都没有,怎么向百姓证明?”
“那就让他们亲眼看见。”沈清秋目光一凛,“接下来几天,我们要集中力量救治一批疑难重症患者。同时,安排巡诊队伍前往周边村庄,免费施药,记录疗效。只要百姓认可我们,朝廷就无法轻易抹杀我们的存在。”
“可万一他们强行关闭呢?”有人质疑。
“那就让他们知道,关掉一个医馆,等于逼死一群病人。”沈清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会留下完整的病历、药方、治疗记录。如果哪天医馆真的被迫关停,这些资料会流传出去,成为证据。”
屋内陷入短暂沉默。
“我愿意配合。”张老医者率先表态,“虽然我不太懂你说的‘证据’是什么意思,但我相信你。”
“我也愿意。”阿月点头。
其他人也纷纷附议。
沈清秋微微一笑,随即翻开一本厚厚的账册:“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分工。第一组负责整理现有医馆名单和药品库存;第二组调查各地疫情变化,准备下一波巡诊路线;第三组……”
她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