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瑜坐在花坛旁边,听着街头动人的不知名音乐,身心有些无助,肚子又饿,眼泪却像开闸一样不停地流。
最基本的温饱还没满足,情感体验却很丰富,常常听别人说乐极生悲,周家瑜在那一刻恰恰相反,在好似无尽的悲辛中看到了一丝亮光。
她要继续向前走,最坏最苦的情伤都已经经历了,更糟的还能怎么样呢?
她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在手提包前面的小袋子里摸到一小块已经半融化的巧克力,口中的唾液开始不由自主得疯狂分泌,求生的本能让周家瑜已经顾不上体面不体面,吃完半固体的巧克力又把包装的锡纸舔了一遍。
恢复了一些气力,离开之前她在拉小提琴的人面前的小盒子里放了五块钱。
三年后的今天,周家瑜坐在列车上,耳边又响起那首难以忘怀的旋律。
三年如白驹过隙,内里却已沧海桑田。
她望着车窗上自己的影子,抬手用手指轻轻触了触玻璃,并给了倒影一个温柔的笑容。
周家瑜回江城之后和都姿一起吃饭,都姿刚怀孕不久,她作为新手妈妈倒是非常淡定,但是何文就很不淡定,整天在家管着她,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
这次一起吃饭是都姿提出来的,她终于可以出来放风了,两个人刚坐在座位上,还没点餐的时候何文来了电话,周家瑜托着下巴看着对面的都姿有点不耐烦,又有点甜蜜地应着电话那边的嘱咐。
挂掉电话,两个人接着聊刚才中断的话题,“好遗憾,这次没去婚礼现场。”
都姿吃着果盘中的李子干,吃得津津有味,“听说新郎长得很不错。”
虽然只是昨天的事情,但新郎这会在周家瑜的印象中只留下一个剪影,“好像是长得还不错。”
在婚礼现场的陶舒朗给周家瑜留下的印象更深刻,这个深刻是身心上的。
都姿当年结婚去了三亚,因为她一直喜欢的一个男明星在三亚跟圈外女友结婚,周末结婚的同学据说蜜月要去大溪地,当然是都姿打听出来的。
别人朋友圈发人生大事周家瑜也只是会围观的程度,点赞的时候很少,她自己几乎从来不发圈。
她是朋友圈中存在感很低的一个人。
两个人吃完饭,现在都姿是车接车送,安全起见,她和周家瑜一起坐在车子后排,何文跟周家瑜打完招呼后在驾驶位上当个安静的司机,车子在周家瑜小区门口停住,车上的夫妻两个很有默契地同时跟她挥手告别。
一起生活时间长了,会不会很多方面都会互相受影响。
正向家里走着,她的手机响起,是陶舒朗的电话。
陶舒朗今天班上不忙,可以按点吃个晚饭,他这会站在天台上,因为不想让别人听见他和周家瑜讲电话。
“吃饭了吗?”
周家瑜的脚步声从听筒传过来,“刚吃过了。”
“你现在在外面吗?”
“嗯,刚到小区门口。”
“赶紧回家,晚上在外面走路注意安全。”
周家瑜吸了吸寒冷的空气,嘴中呼出一阵白气,她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差点被人拖走的经历,以前对于注意安全这种嘱咐,她可能觉得陶舒朗有点杞人忧天,现在她觉得怎么安全都不为过。
她回答之前沉默了两三秒,“嗯。”
有时候不说话,情绪也可以通过手机传递,就是这么神奇。
陶舒朗立即察觉到不对,“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没有。”
周家瑜的第一反应是矢口否认。
结束通话后,陶舒朗继续站在医院的天台上,周家瑜刚才的沉默让他不安,他拿起手机又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声音有点嘈杂,包厢里推杯换盏应酬的声音,“你是不是有个亲戚在江城公。安。局上班?”
电话中陶舒朗的声音罕见地有些紧绷,李牧捂住话筒跟一旁的人打了个招呼从包厢里走出来换了一个安静的房间。
“是我表妹,我之前还想把她介绍给你,结果她一听说你的职业直接就把你pass掉了。”
想想也有道理,表妹和陶舒朗的职业真的是天崩地裂的组合。
陶舒朗只关心李牧的亲戚是不是还在那里上班,“帮我查个事情。”
周一早高峰,周家瑜都会早出门一会去挤地铁,她来不及吃早餐,包里有做好的三明治,保温杯里有杂粮粥。
她出门手里拎着垃圾袋,刚扔完垃圾看见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车,好像在那里停了很久的样子。
是陶舒朗的车,他的车好像一直很干净,很少见他车子灰头土脸的样子。
透过玻璃周家瑜看见驾驶位上有人,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她走过去轻轻地敲了敲车窗。
里面的人睁开眼睛,眼睛有点发红,陶舒朗降下车窗,浓重的烟味从车内飘出来。
之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陶舒朗很少抽烟,会但是很少抽,这是周家瑜第一次见他抽烟这么凶,好像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重度烟民。
周家瑜有点猜到是什么原因。
她不想聊之前发生的那件事,她只问,“你吃早餐了吗?”
陶舒朗刚才的眼神里有独行者涉过千山万水的沧桑和苦楚,周家瑜懂这种眼神。
无论她的生活中发生了什么事,她有时候真的想自己一个人去体味,并不想和自己以外的人引起什么共鸣。
陶舒朗脸色依旧郁郁,像是压抑着什么东西,“还没吃。”
“我也没吃,不过现在我上班快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