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红殊就不该接这个电话,有种出去旅游,被硬要带土特産的亲戚给缠上的感觉。
“过两天会给你的,我挂了。”
她冷了语气,撂下一句话给她,然後直接挂断。
她本来也不是什麽好脾气的人,犯不着自己身心俱疲,还得一直迁就别人。
世界清净了,徬晚时分的暮色苍茫,光线昏昏地,从半开的窗帘缝里流进室内,氛围无比的安逸。
冷红殊躺得累了,眼一闭就睡着了。
记忆不知怎麽,回到了昨晚,在聒噪的夜店里。
她发消息给白简,说自己在夜店喝酒,有点醉了,被好多帅哥搭讪。
他说来接她回去。
冷红殊回,你是大明星,不敢劳烦大驾。
白天听的那些话,显然是入了耳,还挂了心,她有些醉了後,就和他闹情绪,一边想让他过来找她,一边又要冷嘲热讽地,发泄心里的难受。
白简没说什麽,还是来接她了。
她很少认真地跟他发过牢骚,倾吐感情,因为冷红殊从来是个心大的人,耍完小脾性,负情绪一翻篇,她立马又能笑眯眯地来撩他。
今晚,却是那个情绪爆发的极少数情况,酒精,话语,同事的责难,让她短暂地又陷入了失控中,真正入心地感到了自卑和难过。
“白简,你老实说,你不跟我在一起是不是觉得,我这种人配不上你…”
白简低眼看着她,说他没有。
冷红殊不相信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你就是这样的…”
白简:“回去吧,很晚了。”
“我不回去。”
冷红殊退步,侧身要回到夜店里,手腕一紧,他的大手卡住了她的腕骨,力道不重也不轻,但手心却很烫。
他也在情绪里,并不是完全的淡漠。
冷红殊推了他一把,执意要回酒吧,不让他送。
异国他乡,她一个女孩子喝得醉醺醺地,白简不松手,也不准她走。
冷红殊还在挣扎,身子忽而一轻,就被他抱了起来,放进了车里。
回酒店的路上,车窗开着,冷红殊吹了冷风,渐渐地才清醒了些,她摸了下眼皮,低声说,
“不好意思,有点醉了,我莫名其妙又跟你发脾气了。”
做情人後,她时不时地就会撒泼打滚,说想当白简的女朋友,想被他公开,想他放下工作,全身心投入与她的感情里,她是个性缘脑,喜欢他,就想要与他浪漫至死,即使被婉拒,她也不在意。
但像今晚这样,被刺到産生身份认同的怀疑与自卑却是第一次。
在这个情绪陡然崩塌的夜晚,冷红殊因此忽然想通了什麽。她感觉到自己从始至终,好像不是被他的反应与期待的落差给压垮了,而是归根到底,被自己满到要溢出来的,对他的喜欢给压垮了。
其实,只要她退开几步,把对他的感情和注意力卸下一部分,把放在男女关系里的心思撤走一部分,或许,她也就不会再这麽患得患失了。
说白了,只要她不那麽一门心思地喜欢白简,卑微地渴望得到他的喜欢,所有的烦恼和欲求不满,自我怀疑,自我拉扯,统统都会迎难而解。
她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自由浪荡,又美又飒的冷红殊。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冷红殊对于自己和白简之间的关系,産生了想要断开的想法,这念头如此强烈,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强。
———
暑假两个月的实习期未到,进天娱公司做助理的第十五天,冷红殊考虑再三後,决定提前向工作室递交辞呈。
辞职报告递上去,李丽容过眼後,把她叫到办公室,简短地沟通了一下,
“新的助理还在找,你最多能待到什麽时候?”
职场领导果然从不废话,只关心你的工作任务,不关心你的个人私事。
冷红殊平淡回应,“我最多再待三五天。”
李丽容点头同意了她离职,但时间上还有待商榷。
“三五天可能不行,你至少要等到七月二十五,不然这个实习工资可能不会很多,而且公司确实还在物色新助理。”
无可奈何,她还得在天娱工作近十天。
冷红殊低声回应:“好的,我知道了…”
公司下班後,冷红殊和阮园去吃饭,市中心後街的一家苍蝇小馆,便宜美味,烟火气浓,两人点了三道菜,两份饭,份量刚刚好。
阮园知道冷红殊今天递交了辞职信,事发突然,她猜想这事儿可能和白简有关系,忍不住地问,
“诶,你怎麽想着提前离职的。”
冷红殊还没回答,饭馆里,两个女生聊天的叨叨声飘了过来。
“我都不知道我哥怎麽想的,谈个女朋友扶贫就算了,她每天所有的花销包括学费都是我哥给的,那女的性格还有问题,我一跟我哥出去吃个饭,她就打电话让他回去,说我跟我哥现在年纪大了,自己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太亲密,还让我不要打扰他们的感情。”
“握草…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