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闷不乐地走在街上,实在想不通。
他明年才及冠,祖父祖母用得着这么着急让他娶亲吗?
说得好听是盼他娶亲,说得不好听,他就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他叶江临也算是一表人才,怎么能被强压着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
就算要娶,那也得……
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张清隽疏淡的面孔,叶江临不可置信地停下脚步,打了个哆嗦。
他他他他,他怎么能……
视线慌乱一晃,一道熟悉的身影钻进眼中,叶江临来不及分辨方才的复杂情绪,立马朝他挥手,“唐鹤原,唐鹤原!”
对面那道人影匆匆而行,根本没听见他的声音。
叶江临蹦了两下,放声大喊:“唐鹤原!唐鹤原!”
“小原!”
……
车轮子从青石板路上碾过,留下两道辙痕。
侍女瞧着对面沉默憔悴的身影,忍不住心疼,小声劝慰,“夫人,小公子孝顺,一定不忍您这般颓丧,这日子还得继续,您要振作起来啊。”
连茱一言不发,眸光发怔,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将外界所有声音隔绝在外。
侍女无奈叹气,劝道:“夫人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小公子想想。”
她想着世子让她记住的话,小声道:“那主持说了,只要夫人诚心,小公子来世定能健康长寿,无病无灾。”
连茱眼珠子终于动了,嗓音嘶哑,“真的?”
她们今日外出,是去城外万佛寺为舒廷立了往生牌,连茱将自己大半的积蓄都捐了,只希望廷儿在那边能少受些苦。
她浑浑噩噩的,瞧见那块往生牌时,整个人瘫软在地,像是连灵魂都被抽走了,别人说的什么,她全都没听见。
见她有了反应,侍女松了口气,“是啊,夫人忘了?主持说这母子之间的缘分是相互的,小公子若是瞧见生母受苦,这内心定然不安,就算转世,心里也会有牵挂,说不准时常就会有个小病小灾。”
“但若是夫人振作起来,小公子见夫人过得好,这心里也就放下了。夫人再每月为他抄经念佛,定能保佑他来世平安顺遂。”
连茱眼里终于有了光,动作慌乱地理了理头发,连声道:“我、我一定振作,请佛祖保佑廷儿。”
侍女脸上带笑,“夫人这么想就对了。”
她推开车窗。
寒风涌入,连茱打了个激灵。
侍女道:“夫人在府里待久了,也该时常出来走动走动。前头那家布庄是夫人以前常去的,不如买些料子给小公子做些衣裳,下月去万佛寺时一并给他烧去?”
连茱动了动唇,“……好。”
就在这时,一道清澈嗓音蓦地钻入连茱耳中。
“小原!”
她陡然一怔,一股麻意从心脏蔓延至全身,令她浑身僵住,动弹不得。
小、小圆?
这是谁?
连茱惶然,僵硬的手捂住心口。
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她会有股想要流泪的冲动?
“小原!”
车窗外,一个年轻男子跳着挥手,朝前方那道身影跑去。
连茱视线追逐着他,猛地攥住车窗,急急探出身子。
前头立着
一人,听见声响徐徐转身。
那人穿着月白色长袍,乌黑亮丽的长发扎成一束,随着寒风在空中舞动。
她侧着身子,露出半张白皙侧脸。
脸颊光洁,下巴小巧,肤色如雪,眉眼清淡,俊雅而秀丽,似天地间飘然而落的一捧清雪,清冷无垢,飘飘似仙。
连茱死死盯着她,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那个名字。
小圆,小圆。
小圆是谁?那人又是谁?
脑中忽然一阵刺痛,连茱脸色发白,额角抽动,手中失力地跌坐回去。
侍女大惊,“夫人,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