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净化一些混沌之气,即是说,虚无之力对他们的影响必然会减弱,那不是天大的好事?
这么一想,她直接往嘴里塞了一朵,“我先吃。”
片刻后,谢柳说:“好像真有一点儿用。”
虚无之力对人的影响在于蚀人元神,乱人道心。
让人元神里充斥着混乱、杀戮,脑子里好像终日回荡着金戈铁马之声,凄厉惨叫不绝于耳,如附骨之疽般将人逼至癫狂。
更可怕的是,一旦嗅到血腥气,便会如遗弃之地的凶兽般丧失理智,而在战斗过后神魂亢奋,就好似识海内的声音化作音浪直冲云霄,必须发泄出来,否则就会震碎识海!
故而,他们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发泄欲望,变得越来越不像个人。
可此刻,接连服下数朵小黄花后,谢柳惊觉识海中翻涌的血色竟渐渐褪去。
翻涌的血海上方,好似出现了一层过滤的纱,那些声音在轻纱的隔绝下变得微弱,而她的识海久违地泛起一丝清明,虽未完全涤净,却也比往日安宁太多。
这突如其来的宁静反倒让她有些不适应,像是常年戴着镣铐的人突然卸下枷锁,连步履都变得轻飘起来。
她好像很多年没有这么轻松过了,以至于热泪溢出眼眶都不曾察觉。
谢柳抓起一把小黄花递给陆黎光,又往其他人手里塞,“你们都吃啊,别愣着。”
原本谢东升还想催促大家看完了快点儿出发,如今他也不说什么了,直接席地而坐,拈起一朵小黄花细细咀嚼。
大家一边吃花,一边看留影。
“域外天魔!”谢东升指尖一颤,黄花险些跌落。他定了定神,又捻起一朵送入口中。
震惊不是一回两回了,吃完再说话。
“两界相融的产物?”
还是女修在这方面更为敏锐,阮沐晴看到这里,突然道:“难道说,子桑明月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她跟贺轩的?”
顾溪竹也反应过来,“因为之后她每次都陷入了昏迷,无论用尽什么办法都无法保持清醒……”
“莫非侵犯子桑明月的是凶兽?又或者,就是蜥蜴人……”此言一出,众人只觉一股寒意自脊背窜上,对贺轩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除了师娘和新进来的杜小六,他们这里早已没有一个好人。
而贺轩,他却已经不是人。
众人对域外天魔、两界相融的信息所知甚少,此刻俱都看向了谢东升这个江湖百晓生,岂料他也是摇摇头,“数十万年前域外天魔的确出现过,但留下的记载颇少,我也只从一些遗迹上看到只言片语,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那一次域外天魔所在的天魔界并未与修真界相撞,自然没有出现两界相融的情况。”
他忽然止住话音,眉头蹙起,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我总觉着,咱们这方天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折扇上的每一道折痕,“诸多事物都似是而非。没有完整的史册典籍,没有清晰的传承脉络,就连最古老的宗门记载,也不过追溯到几千年前……”
“之前他们说是因为夏博渊离开前带走了大量传承,可夏博渊也仅仅只是三千年前的人物。更早之前呢?”
谢东升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怕惊动什么似的:“就像”
他抬手指向无望城外若隐若现的山峦轮廓,“你们看那云雾遮掩的山峰,近看时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活像被人……”
“刻意抹去了过往。”谢柳接上了谢东升的话,“或者说,是某个存在,不想让我们知道太多。”
杜小六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啊?”
大家想了想,都默契地没有给他解释,郭三娘端一碗汤过来,“饿了吧,先垫垫肚子。”
杜小六瞬间将疑问抛在了脑后。
“子桑明月腹中孩子到底有何作用暂不知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这次艾绿孔雀吃了这么多小黄花,兴许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众人继续往下看,就发现后面竟然是蟹崽大闹诛魔大会,登时对蟹崽的能力有了更精准的认知。大佬云集的诛魔大会,阵法结界自不必说,里头坐着的大都是渡劫期,甚至还有一位半步化神,结果蟹崽竟然能在里头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简直堪称逆天!
最后,魔尊的声音再次出现,“给了你这么多东西,别死了。”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向前探出,玄色广袖在虚空中翻涌,像是一片血气腾腾的彤云。
众人恍惚间竟觉得那只手真要穿透留影石的界限伸到眼前来。
顾溪竹呼吸一滞,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她的命脉。
他在威胁她。
孰料一旁的谢柳却道:“魔尊,啊,师尊想牵师娘的手。”
“定是碍着我们在场,师尊才说得这般冷硬。可你看这手伸的……”
谢柳指尖虚点着那只悬在虚空中的手,“分明恨不得立刻把师娘的手攥进掌心。”
她扭头看向陆黎光,“师尊真是爱极了师娘。”
手里有了诸多法宝、丹药,本以为是九死一生的生死决战,如今却是名副其实的优势在我,大家紧绷的神经都放轻松了一些,还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顾溪竹:“……”
这也行啊。
她脸烧得通红,心里有些发虚,主动转移了话题,“夫君手上这胎记真红。”
陆黎光却道:“师娘有所不知,师尊这并非胎记。乃是被妖兽所伤。”
“什么妖兽咬了人还能留疤?”谢柳有些好奇,“那可是化神期的剑道至尊了,都无法将其除去吗?”
陆黎光想了想说:“是上清圣地禁地的长明兽。我没有见过,唯有圣地的神纹天骄,才有机会见到长明兽。”
谢东升却嗤笑一声,“长明兽?明亮的明?我看是命运的命。他们不是又叫那玩意儿肉灵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