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齐声:[我不能明白舅奶为什么看起来比舅爷还讨厌父亲,今天她那个嘲讽的笑容……我实在是不懂,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山齐声:[表姑也是,对她来说,我和表哥就是她父亲的妹妹的两个后代,每回见面她都是眼睛只在表哥身上看,从来不多看我。]
山齐声:[我没觉得怎么样。反正一年见一回,又不是重要的人,我只是觉得不能理解。]
山齐声:[总之就是这种状况,所有人都知道姑妈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可他们就是喜欢姑妈,大抵因为父亲生下来就是不如别人。他们越是喜欢姑妈,就也是在表示自己真的很讨厌父亲。]
山齐声:[或者还因为姑父比较厉害吧。性格上的,条件上的。]
山齐声:[父亲今天在饭桌上是一声没吭,吃完饭就单独找姑妈了,说有什么就直接冲他,一群人难为小孩儿干什么。]
山齐声:[今天那也不是姑妈想的,我当然能看出来,姑父那样她也不敢说什么,表哥还敢出来挡一下,她眼睛都不敢抬起来。]
山齐声:[父亲和姑妈说着说着就扯回他俩自己的事了,姑妈就情绪失控了,锁了门本意是想别让外面人进来打扰,他俩好好谈谈,没想到越谈越上火,越谈越把以前的情绪全翻倍勾回来了。]
山齐声:[姑妈说想把父亲煮死的时候,父亲回应了“你想我死我当然会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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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齐声:[父亲他很喜欢姑妈,对姑妈一直是仰望的感情,从小姑妈每天放学回家他都会到门口说“姐姐回来了”,姑妈从来不看他,把书包往沙上一砸然后就回房间了。]
山齐声:[他也不难过不生气,他很迟钝,他还是喜欢姑妈。姑妈那天回家他们有两年没见了,他见到姑妈很高兴,也想跟姑妈讲一下自己进步了,然后才知道那不是自己亲姐姐。]
山齐声:[他还是没变。他不觉得没有血缘就要改变,他就是喜欢姑妈,他觉得那是自己家人,而且和双亲不一样,那是和自己最亲近的人。]
山齐声:[我这样断断续续地从双亲口中得知这些过往,我完全能想到姑妈从小有多绝望,可父亲他不会懂的,他不知道姑妈每天在家都是什么感受。]
山齐声:[奶奶爷爷最后走的前一年几乎每天都在哭,说把姑妈害了,不应该抱她来自己家,应该让她去别人家过好日子,把她领回来了什么也没给她顾上,害得她去跟一个大自己十岁的人生活。]
山齐声:[就那么哭着哭着最后撒手了,心脏早就不行了。奶奶走了一个月以后爷爷走的,两回我都在比赛,连着比两天,没办法。]
山齐声:[奶奶爷爷的性格要是能有舅爷那样一半,父亲性格可能也不至于这样,姑妈也不会被逼成这副模样——不过我也想不到要怎么强硬,那种日夜折磨的日子放到谁身上都会被压垮的。]
山齐声:[那么我这些年都在挣扎些什么呢,与我的注意力抗争,与我的记忆力拼斗,在我不再告诉双亲的那些自己的经历上重蹈覆辙。]
山齐声:[我能撞到现在也是有着能满足我的事一直在支撑我,我需要别人的一些反应来让我觉得好受,我就是这种人。我不想往上走,我喜欢在下面舒服地舔舐别人。]
山齐声:[我真的觉得我在下面挺好的,为什么人都要朝上走呢?我就没有想要上去的欲望,这么多年什么都经了一遭了,我现人的天性真的是移不动啊。]
山齐声:[让我继续这么在迷宫里东撞西撞吧,总有一天能撞出一条直路的,不是吗。]
山齐声:[谁说必须要出去呢,我也许能困在里面舒舒服服的,什么也不用考虑。]
山齐声:[走不出去就走不出去吧,不是所有人天生下来都有能力走出这团纷繁迷宫的,我是已经放弃了。]
山齐声:[继续走的人很厉害,我觉得很强有力,可我不是你们,我天生就是该待在下面的。]
山齐声:[我从来没有接受不了过,我听了太多声音了,我已经不想理会你们了。]
山齐声:[放我一个人在下面舔净你们的需求吧,我觉得我擅长这个。]
山齐声:[是很无意义呢,不被需要。可我做不到啊。]
(山齐声从床上站起来走出卧室,去餐厅的壁柜里找自己的喝水杯了。)
〈家〉
(叶守鱼坐在餐桌边,桌上有一张放饺子的长方形竹盖帘。)
(上面已经包好了一排半形状惨烈的,肉馅都露在外面。他手里正在包一个,手指上沾了好些面糊和肉馅,桌上面粉撒得到处都是。)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凑过去看了一眼。)
叶守鱼:你给我干啥。
储去非:我给每个人都了。
(储去非站在厨房里调一盆饺子馅。他刚打完字,把手机放到一边了,继续用筷子在不锈钢盆里划拉着。)
(叶守鱼艰难地包好手里这个了,放到盖帘上。)
(这一排半没一个立得起来的。)
(储去非从厨房走出来,把不锈钢盆给他看。)
储去非:你觉得这能吃吗。
(叶守鱼往盆里看了一眼。)
叶守鱼:!
叶守鱼:这你就别——
(叶守鱼想说别往饺子里包了,但又没那么说。)
叶守鱼:……
(叶守鱼用右手把盆往下压了一点,又在盆里看了一圈。)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盆饺子馅一大块儿一大块儿的,颜色有深有浅。)
叶守鱼:还……
(漫长的收尾。)
叶守鱼:……行。
储去非:那我再加点烤冷面,再包一锅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