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疲於应付裴淮年的「追求」,也不想浪费时间陪他玩有钱人的欲拒还迎。
「认识你之後,我在大庄园做作业,吃顶级私厨的西餐,看真的皇家里德号,在劳斯莱斯里躲雨。我不想恋爱,男的女的都不想。」
他直白地拒绝,他想跟裴淮年说清楚。
火光摇曳,木柴发出爆裂的声音。
裴淮年沉默地听完,看着陶家舶,难辨喜怒。
陶家舶扛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
太直白了?是不是伤害到尊贵的派屈克先生的自尊心?
陶家舶低头,有意找补:「不是你不好,是。。。」
「所以你从北一区搬出来,卖了所有值钱的物品,其中包括5艘亲手做的工艺品,每天还要打两份工」,裴淮年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没有点燃。
「想赚钱寄回国?」
陶家舶点点头,唰一下抬头,「你怎麽知道那5艘。。。」
裴淮年扣下电脑,在陶家舶的注视下换了个姿势,腰间的带子又松了一半儿。
陶家舶在他眼前,在他的别墅里,这个事实让他的脸上产生一丝餍足。
「所以你的烦恼是钱?还是想回国」。
陶家舶使劲儿撸了撸头皮,声音里有痛苦,「想回去,我他妈在英国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我爸在国内被催债,而我在英国逃避这一切。这种感觉很痛苦,被夹在一块腐坏的蛋糕里。。。」。
陶家舶嗓音压抑,「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屋外刷刷的雨声,陶家舶仰头枕着沙发,借着酒劲儿说心里话。他藏了很久,不能跟周姨说,不敢跟老陶说。
他从富二代的高处跌下来尚且不适应,公司是老陶亲手打下的,他又该如何应对?
裴淮年越过「三八线」,伸手搭在他的肩上,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陶家舶没动,他不敢看裴淮年的眼神。
裴淮年说:「不要这样想自己,你是最好的」。
吻顺着鼻梁来到鼻尖,也止步於这里。
裴淮年垂首笑着,眼里是一朵朵蓝色的浪花。
「Mygoodboy」。
陶家舶偏着身体,头动了一下。他们鼻尖相抵着,相互交缠,像一只贪恋那股木质香的蝴蝶。
「你去进修新台词了?」,陶家舶昏昏沉沉的,身前的火苗和鼻尖的香气。
「什麽台词?」
「没什麽」,他挥挥手,「你这麽会讲话,不去念戏剧系可惜了」。
他用中文说的,裴淮年没有听懂後半句的阴阳怪气,只觉得陶家舶在夸他。
他有些高兴地说:「有更喜欢我一点吗?Tao」。
陶家舶:。。。他缓缓睁开眼睛,对上裴淮年的。
「我说了我不喜欢男人」。
「Tao,我们谈一谈」,裴淮年轻轻叹了口气,「你厌恶同性恋吗?」
「没有」,陶家舶说的是实话,他身边有好几对同性伴侣,但能接受并不意味着自己也要加入他们。
「那你是怎麽想我的?」
「想你?」,陶家舶没想过,「你喜欢男人是你的权利」。
「我的喜欢会让你觉得讨厌吗?」
陶家舶想了想唇上的拇指,紫罗兰的气息和可以照进他眼里的蓝色。裴淮年的大腿和他的帖在一起,跳动的血管昭示着对方雄厚的荷尔蒙。
陶家舶眼睛眨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你靠得太近了」。
他的鼻尖和身体深处都像雨後潮湿,透着雨水滋润後万物生长的躁动。
这份亲昵被电话打断。
裴淮年接起来,他换上派屈克的身份。
「让他们明天找我。不,由施沃特公司全权负责,对方在南美洲的业务集团不再续约。是的,嗯。。。」
听上去像是公务,裴淮年没有避着陶家舶,他的手掌还搭在陶家舶身後的沙发上。
陶家舶使劲儿晃晃脑袋,裴淮年的声音在他耳边泛着凉意。
他跟别人说话的嗓音好像和自己不一样,陶家舶偏头看着裴淮年的下颌线。没有胡楂,充满洁净感,如同置身松柏中的沐浴香,从他的颈侧散发,充满陶家舶每一颗肺泡。
「按我说的去做,就这样,从下周一起我不希望再看到史密斯的人。」
陶家舶百无聊赖地把烟盒放在手里把玩,银质的金属触感独特,暗纹藏在特殊工艺里,外壳刻一只咆哮的棕熊。
陶家舶的拇指抚过那只棕熊,馀光瞥见门口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他安静地站在一边等裴淮年打完电话,低着头,没有对陶家舶表露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