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缘由的,钟修在这样的时刻想到了一个本不应该想起的人——谢游。
此人在几个小时前还将肮脏的混合着信息素的血液滴在了他的脸上,到现在那块肌肤还如有实质地粘附着东西。
这简直是一种不可饶恕的行为。
不过钟修又想到自己还需要此人为车队、为他拿下一个冠军,所以就还是没有做出和此人彻底割席的决定,虽然当时说了些不太理智的话。
因为冠军很重要,荣誉很重要,在当前的人生阶段或许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实际上钟修也没那么不喜欢谢游。
即使后续谢游长歪了做出了非常多不可理喻、难以置信的事情,但毕竟还是他亲手从垃圾堆旁边捡回来的小垃圾,拥有一双黑而亮的,虽然眼尾下垂却仍然无比倔强的眼睛。
等蜂蜜水悉数喝尽后,钟修才终于起身。
但在预备离开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视线偏移着慢慢转向某个展柜。
思考了半分钟后,他从里面拿出个镶了一圈铆钉的项圈出来。
-
新历2041年6月21日,谢游连完整的24小时都没有挨过,就立马去找钟修道歉了。
其实也不是临时起意,毕竟他耗费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思考,并与自己的宠物狼小猫进行了非常严肃的事件商讨,举手表决下共同确立了这个道歉计划。
猫一只狼就给出了惊人的四票!!!
钟修的家庭地址不是秘密,即使不问冯云,从搜索引擎上也能够轻易找到,虽然标注的他在联合王国乃至弗伦斯堡都拥有非常多的住所,但谢游知道此人十分“专情”且“从一而终”,一定会长期居住在某一个令他最满意的地方。
他知道他会住在哪里。
一路狂飙到最有可能的地址,谢游找了一个停车场暂泊自己的爱车,然后鬼鬼祟祟地接近了别墅区。
此处大门监管十分严格,谢游怕保安联系后,钟修会毅然决然地选择将他拒之门外,于是没有采用常规的入门方式。
他沿着围墙绕了一圈,很快就在某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了一棵极其方便的、几乎是为翻墙而生的树,而后几乎不带任何犹豫地攀上树干又翻过了墙。
从矮灌木中钻出,谢游扫落了身上沾着的叶片,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服,然后闲庭信步般朝着钟修的那一栋走去。
实际上,虽然钟修的脾气很臭,但身边有很多几乎是像他拥趸一般的朋友,不管在什么年龄阶段,不管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他永远不会是被忽略的那一个,总是天然吸引着很多的人。
此效应在钟修的住宅附近同样生效。
别墅小院的门口立着一个纯做摆设用的信箱,里面塞满了各色的零食,单从风格与口味上来看,它们并不来源于同一个人。
院中的花草也被打理得很好,能够看出不少院主人以及友好邻居的功劳。
谢游低哼了一声,从小信箱中随手抓出了一颗硬糖,塞入嘴中后翻过了这个根本拦不住人的小院栅栏。
装模作样地摁了几下门铃,又敲了几下门后,谢游夹着嗓子说:“你好,钟先生,有你的快递,需要本人签收。”
没人回应。
谢游将硬糖咬碎,开始锲而不舍地摁门铃,一边摁还一边高声喊叫着,一副一点也不担心将此事闹大的模样。
约莫十分钟后,门内才终于有了动静。
门被打开的瞬间,两人就对视上了。
谢游首先看见的是钟修白皙脸上有块很明显的红痕,其次看见钟修很夸张且快速地皱起了眉头。
好像对他无话可说的样子,钟修往后退了半步,扶着门的手开始用力。谢游当下就意识到他是想关门,于是立刻给出了动作。
“哥哥哥,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他眼疾手快地把腿卡到门的缝隙里,侧着身子努力地往里面钻。“是这样的,今天我是来跟你道歉的,真心实意的,我已经深刻地意识到我的错误了,简直就是罪不可赦、大错特错、泯灭人性、罪该万死。
“你原谅我吧,你罚我吧,你折磨我吧,你对我为所欲为吧!”
钟修嗤笑一声,“你所谓的知道错了,就是像个混混一样翻进别墅区,像个流氓一样不停地敲我的门,像个饥渴的M一样求我奖励你吗?”
谢游可不管他在说些什么,脑袋一低就从钟修的手臂下面用力地拱进了门里,为了防自己再被推出去,他又屁股一顶,与钟修合力将门给关上了。
“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说话不过脑子的,再最后原谅我这一次吧。”
谢游没撒过娇,没讨过好,临到头了也只能把这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说,希望钟修能慷慨一些,够看在他诚意满满的份上帮他作作弊,在原谅谢游的这个答卷上减少一些怒火。
钟修没说话,只是站在玄关处看着谢游。
他穿着柔软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披散着,身上有着一股几乎可以被形容为温暖的沐浴液的味道,恍惚之间让人觉得是温柔的是可亲的,可半阖的眼中却藏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这样的眼神让谢游很轻易地就产生了犹豫,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今天擅自来道歉这个行为是不对的,是不是又惹得钟修更不高兴了些。
不过来都来了,他也已经登门入室,怎么可能还有重新回去的道理。
思考了一会儿,谢游突然试探性地做出了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举动——抬头凝神地看着钟修,然后伸手拉住了钟修的衣角,很轻地喊了一声:“哥。”
--------------------
谢游:来吧,惩罚我,折磨我,奖励……不是,我说错了。
钟修:……
根据《长佩交通管理条例》,有些东西只能想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