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说一遍,像你这样的垃圾,不管用什么垃圾方法,这辈子都还是不可能赶上我的。”
说完,就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步地走出了迅风的体能训练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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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地闹了一场后,初秋的弗伦斯堡已经迎来了日落。
黄昏的街道上一片昏沉,谢游的视力也莫名变得很差,一眼看去,尽是模糊不清的人和纠缠拉扯的倒影。
他把卫衣的帽子拉上,在附近晃荡着找了一个公共厕所。
等照到镜子的时候,谢游才迟钝地察觉到原来自己脸上也受了那么多的伤,鼻梁上贴着的OK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那道很淡的陈年旧疤露了出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点痛也感受不到。
他打开水龙头,掬了几捧水洗脸,胡乱且粗暴地把沾在脸上的血迹给擦了干净。
看着镜子里面那个满脸是水,皮肤发红的自己,谢游莫名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实际上,谢游很少去回忆以前。
因为当下都是正在进行的,未来都是可期待的,而过去都是糟糕的、混乱的、不值一提的。
然而在这样的时刻,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回想到了和杜俊艾的初次见面。
新历2037年的冬天,赶赴埃肯弗尔德拉力赛的钟修没有按期回来,一个月之后,他又突然借邮件之口宣布退出当时的车队Hurry。
——那一次的不告而别,让谢游与钟修三年后才得以重逢。
而Hurry原本就是个因为兴趣而建立起的业余车队,主心骨都离开,其余的几个富家公子便也没了再继续玩乐的意思,接二连三地离开车队选择回去继承家产。
虽然他们慷慨地将车队内大多数的资产都留给了谢游和其余的员工,确保将那些变卖后,他们剩下的人可以过一段生活无忧的日子。
可当时谢游还是陷入到了巨大的迷茫与无措中。
他很确定自己不想放弃赛车,然而没有了钟修和Hurry之后,原本近在咫尺的一切又变得遥不可及起来。
因为钟修离开得太早,还没教导谢游如何从一个业余选车成为职业车手。
这样的彷徨,致使谢游在本理应收拾东西寻找新住处的那个夜晚,如游魂一般跑到了弗伦斯堡大钟塔下面坐着发呆。
他在寒风当中坐了很久,那时或许下雪了,又或许没有。
而当午夜十二点钟声响起的时候,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名片。
“谢游,对吗?你好,我是杜俊艾。”站定在他面前、递给他名片的人突兀地打了招呼,然后又继续冒着白气说:“听说你现在没有车队,你可以考虑一下迅风。”
谢游抬头去看开口说话的人,并且很顺利地和他对视上。
那时的杜俊艾,还很年轻。
时间跳转回现在。
三年的时间,谢游从只能跑跑非国际赛事的业余选手,变成了偶尔也能拿下国际赛事分站冠军的职业车手。
而杜俊艾迅速地迈入了人生的另一阶段,在钱权的养育下变成了一个见不到半分稚气的成熟中年人。
在忍受不了和杜俊艾争吵的时候,谢游说过气话。
——其实迅风对他也是有恩的。
只是他不懂感激而已。
所以说有时候钟修喊他“小废物”“小垃圾”“小混蛋”也没有喊错。
十五六岁的时候,他可以三番五次地去便利店零元购;十六七岁的时候,他可以背叛朋友抢朋友帮派的生意;二十一二岁,也能够忘恩负义。
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谢游才掏出纸巾来将脸上的水擦干净。
将用过的纸巾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他又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大把的OK绷,把脸上脖颈上的伤都一一盖住。
做完这一切,谢游重新把卫衣的帽子盖在了脑袋上,再将抽紧绳子把对外的开口拉小了些后,他才慢慢地走出了公共厕所。
独自安静地走了一段路,他忽然停下,快速地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喂,出来喝酒吗?老地方。”
没什么,谢游也不是没朋友没人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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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游:如果不是哥退出了Hurry,我就不会被杜俊艾坑,哥要负全责!!!
修修:把当时给你付的三明治钱还给我。
小游:(装作没听见)(移开视线)(心虚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