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臻回到自己的世界已经快三个月了。
好在因为时间流速不同,在所有人眼里他只是忽然变成植物人八天,父母还没有给他办休学手续。
程云臻休整了几天,就回大学上课。他实在是倒霉,刚醒过来撞上期末周,东西已经全忘了,无奈只能全部开学补考,一整个暑假都埋头在补考上,毕竟他对自己的绩点是有要求的。
父母被他这次意外的经历吓得不轻,尤其是母亲,她从前是个绝对的无神论者,现在却有了求神拜佛的习惯,程云臻一瞧见她去烧香拜佛,心中便感觉酸涩。
好在,现在他回来了。
那些经历,眼泪,还有那个人,都是黄粱一梦而已,现如今已经烟消云散了。这是程云臻从网上学到的方法,他需要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夜里才能够少做几个梦。
为了逼迫自己入睡,程云臻开始悄悄服用褪黑激素。每到寂静的深夜,他总是会想起一些零碎的画面,即使强行转移注意力也无法将那些画面赶出自己的脑海。
无论他怎么想要忘记,可那段经历就像是镌刻在自己灵魂深处的记忆之中。
也许,要再花八年才能够忘记吧。
开学之后,程云臻回到阔别已久的大学校园补考。站在校园的梧桐大道上,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和从树叶缝隙里撒下来的阳光,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好在,暑假里他虽然神思恍惚,学还是认真学了,补考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程云臻依稀记得他在穿越前是想要保研的。
程云臻就这样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大学生活。父母怕他再出什么意外,经常坐飞机来看他,为了不让他们担心,程云臻只好强打起精神,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当然,他知道到底是不一样了。
比如他和宿舍里舍友的关系无法再回到从前。
按照程云臻真实的经历来看,他现在已经是个快三十的人了,况且又穿越了这么久,开口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古风小生,所以在舍友眼中,他生病之后性格变得极为孤僻。
虽然舍友们依旧对他很好,但程云臻却无法融入,听着他们谈论时下最热门的游戏、鞋和足球比赛,程云臻只觉得兴趣不大。
他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每天除了按部就班地上课、吃饭和睡觉之外就只剩下发呆。
在深夜的时候他也曾诘问自己,现在不是已经回家了吗?回家不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的吗?
那么,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何会整日浑浑噩噩?
这天下课出来,外头下起了大雨。程云臻忘记带伞,也不好意思麻烦舍友,只好站在一楼大堂等雨势停下再回宿舍。
学校教学楼的对面是一片小花园,不知为何,程云臻若有所感地朝对面看去。
雨丝成线,假山一侧好像站着个人,看见那人的身形轮廓,程云臻如遭雷击。
然而下一秒再看去,那人影却已经消失不见。
程云臻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雨停,那身影也未再度出现。他想,他如今应该是开始出现幻觉了……
*
日子就这么风平浪静地滑过去了,补考成绩出来的那天,程云臻其他三个舍友说要请他吃饭,正好程云臻的生日是在暑假,他们也没来得及聚聚。
程云臻知道他们都是一番好意,遂没有拒绝。
吃饭吃到一半,程云臻借着去上厕所的借口去结账,却被服务员告知帐早就已经结了,想必是平时最会照顾人的寝室长结的。
程云臻回桌之后,敬了寝室长一杯酒。
寝室长喝得脸红红的:“程子,你开心点。我们虽然不知道你生的什么病,但不是都好起来了吗?你真的……开心点好。”
寝室长断断续续的话,在其余两个舍友的吵嚷声中传进程云臻的耳朵里。
程云臻眼中的情绪几经变幻,最后无言地喝下了一杯啤酒。多喝些吧,他想,多喝点今晚上就不用吃褪黑激素了。
聚餐的地点就在学校东门,几人喝得头重脚轻,过马路时人有些多,程云臻在安全岛边缘磕了一下,而后就感觉不知道是谁扶了他一把。
程云臻循着那抽离的手方向看去,那人却已经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第二次了。
难道……真的只是幻觉吗?
——
学校,保安室。
一个黑发男人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听着保安正在和队长说话。
“不是第一次了,”保安愤愤不平地道,“上次这小子从墙边翻过来的,这次被我逮了个正着……监控都有!”
“同学,你是学校的学生吗?”
君无渡摇了摇头。
保安队长这么问是有原因的,这少年看起来气质沉静,长得也是挺帅气一小伙子,不像是干鸡鸣狗盗那种行当的。他们没少在大学附近处理变态,相由心生,没有变态长成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