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认地上男子的死亡事实后,他们给男子的尸体盖上白布。纯白的布料被血液浸染,深红色随之缓缓地扩散开。这残酷的景象刺痛着我的双眼。
佐藤一直挂在脸上的优雅笑容没了。
凌梦婷脸上的悲伤与恐慌难以抑制。
蓓可不再高高地举起买来的一大堆东西。
刚才还喜笑颜开的米兰达洛特也沉默了。
目睹一切的我们,恐怕在接下来半天内都没法再开心起来。我不知道如何该安慰她们,只能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走向街对面的咖啡厅。等到交通灯变绿时,我们一群人低着头穿过马路。
路上,我缄口不言。
此时此刻,马路对面的城管在驱散着在对面街边驻足观望的流浪汉们。
我:“你们喝些什么?吃些什么甜点吗?”
我捧着菜单,看四位美人一个个心不在焉。
佐藤:“随便吧……欧阳先生点什么,就给我们点一份好了。”
佐藤说的十分随意,不想过多关注于点餐话题。见凌梦婷情绪低落,佐藤便把手绕过她的身子,轻轻抚摸着背,安慰起她来。
“随便吧”。
这句话是我最害怕的。
我不可能真正“随便”地点东西。
这样的话语意义含混不清,绝非表面所呈现的那样简单。
没法。只能硬着头皮反复挑选的我,几乎错开所有可能导致过敏的饮料与食物。少糖的柠檬红茶与草莓蛋糕各五份,自己也就点了这些。
制作食物的等待时间,没一个人说话。
要是以往在这样窒息的氛围之下,我肯定会想找个借口直接逃走。现在情况不一样,我绝对不可以这么做。出来兜风逛街的主意是自己提出的,那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得承担。
我想找个话题,却不知从何说起。
蓓可咬紧嘴唇低着头。
米兰达洛特望向窗外。
佐藤还在安慰凌梦婷。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近乎凝固的气氛,好比被海盗逼着走跳板,从船上跳入深不见底的大海一样。
沉入海底,如坐针毡。表上刻度分明只前进了两分钟,感觉却像虚耗了两年时光。实在无法忍受这冻结的凝固感,我主动开口说话。
我:“凌梦婷……小姐。”
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我。
凌梦婷:“什么事,欧阳先生?”
我:“对不起。本来今天是想让你玩的开心的……因为我知道你昨晚上遭遇了很不好的事情,但……我没想到会生这样的事情。”
凌梦婷的神情更迷茫了。
凌梦婷:“欧阳先生,您为什么要道歉呢?您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啊。”
佐藤:“不是你的错。”
佐藤不忍心便附和。安慰着凌梦婷,更安慰着我。
佐藤:“这城市每天都会有人这样死去,我们是知道的。”
我看向窗外。
人群已全部散去。
工作人员正清扫着血泊与扫把的残留物。滚烫的热水冲洗着地面,冒出的白色蒸汽飘散着充满整个街道。
也许一两个小时之后,这里就会变得像是什么也没生过一样。来来往往的行人照常地踏过被冲洗干净的地面,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也许明天还会有人谈论起这件事。
也许后天还有。
直到一个星期后。
能够再提起这件事的人,便寥寥无几。
毕竟对大部分人来说,他只是个毫不相干的人。
他的死去,根本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