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舟:“……”他是不是太心软了?
一主一仆于房顶上无?声赶路,沉默半晌,裴郁垂道:“阿玄人?傻,脑袋一根筋,若做错什么惹得殿下不悦,我愿替她承担责罚。”
谢沉舟闻言,步履不停,只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责罚什么?”
“顶撞忤逆殿下,罪不可?赦。”
他顶了顶腮帮,笑意不达眼底:“她可?比你忠心不少。”
自知说得是因着裴玄被殷严威胁,私自用迷香药晕县主那次,裴郁一时无?地自容,紧紧闭着嘴不敢出声了。
“抓到黎瓷后,把?人?押去广济寺。”谢沉舟想了想,沉声补充道:“她是悬镜阁的贵客,在我回来之前,好?生招待着,不准有任何差池。”
裴玄点头应下,整个却有些心不在焉,余光数次偷偷瞟向谢沉舟。
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却难得地没有?作:“有什么问题,快说。”
“殿下今日?为何要与我同回西军营?”
这几日?为了避嫌,他与殿下除开公务,从未在西军营见过面。
“找玉玺。”他语气稀松平常,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你在外头放风,我进容穆营帐。”
镇南侯府的书房他假借寻书由头出入数次,每个暗格角落都翻了个遍,除开阿月闺房,否则玉玺定不在侯府内。
商世承有了动?作,他也不能再坐以待毙。
这话听在裴郁耳朵里,却是另一种滋味。他默默咽了咽口水,脚下险些一个趔趄从屋顶摔了下去。
他家殿下还真是……语出惊人?。
私夺天子?玉玺,无?令入主帅营帐,从他口中说出来恍若吃饭饮水一般简单。
谢沉舟没了耐心,连目光都懒得分过去:“又有问题?”
出于无?条件地信任,裴郁只疑虑了瞬息:“回殿下,并无?。”
………
两人?卯足了力,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就赶至西军营。容穆的营帐位于军营最里,有重兵把?守,无?令不得入内。
但也不是全无?漏洞。容穆每三日?要在大帐内召集东军营将帅和?议,皆是营帐内空无?一人?,只要设法支开守兵,他们就会畅通无?阻。
裴郁大摇大摆拎着酒壶,就装作醉醺醺的样?子?朝守兵而去。
那守兵警惕地亮出长矛,呵斥道:“谁!”
待看清来人?,两人?却又换了副神色:“裴校尉,您这是喝醉了酒,要不要小的扶您回营帐?”
西军营谁不知晓裴校尉,短短几个月就从无?名小卒冒尖,一直爬到了校尉之职,官途不可?限量。
裴郁挪了挪,灵巧避开那人?伸来的手,还以为如此轻易就得逞,“好?啊,好?啊。”
那守兵却一拍额头:“坏了,小的差点忘了还在当值,不便送您,小的另寻个机灵的来!”
裴郁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勾肩搭背地伏在那人?身上:“哎,将军议事数个时辰,你站在这也是白?晒太阳,不如与我同饮一杯?”
守兵霎时变了脸色:“不可?,不可?。”玄甲军军规森严,虽说驻军时不限饮酒。但擅离职守,被?现了轻则杖责数十,重则逐出军营。
“有美人?作陪也不去?我唤两个弟兄来替你们一会便是。”说罢,他招手唤了两个小兵卒,而后又劝道:“半炷香的时间,瞧瞧美人?也好?啊。”
“好?,好?吧。”守兵挣扎了一会,终究是抵不住美色所惑,嗫嚅着同意了。
军营一月就只能唤一次家属,这也是他们唯一能接触女人?的机会。
这月轮到了今日?,可?惜恰好?当值,他们几个因此还萎靡了许久。
营帐背光处,谢沉舟闭目养神,神色散漫地靠着,听到此处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
倒没想到裴郁平日?里那闷葫芦样?,还有这么不羁的一面。
确定几人?脚步渐远后,谢沉舟神色瞬息冷了下来。左右探查一番后,他一个闪身,便悄无?声息进了帐内。
主帅营帐不算大,可?东西却堆得满满当当。许是容穆长年?累月在此办公的缘故,书箱典籍,生活杂物?繁多,一眼望去甚至有些无?法下脚。
环顾一圈,谢沉舟随手拎起个书箱。手扣上搭扣时,他却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搭扣被上了锁,没有钥匙轻易打不开。不愧是镇南侯,倒也知晓留有后手。
谢沉舟不恼也不急,放在手里就掂了掂,侧耳贴着书箱听了一会,他从容地放回原处。
不是玉玺撞击会有的声音,不在这里。又趴着仔细搜寻了床榻,谢沉舟缓缓顺了口气。
营帐内没有暗室,除开这些大大小小的箱子?,唯一的可?能便是夹在书里。谁说玉玺必须制式庞大?可?这样?一来,被容穆随身携带也不好?说。
他倒也没抱什么期许,随意拽过桌上书便快翻阅。书册实在太多,谢沉舟屏息凝神,一刻不停地逐本查过。
掉出一张被夹得?黄的纸页,他俯身捡起,上写一关于容穆的打油诗,字体歪斜,但依稀已经有了容栀如今的影子?。
谢沉舟面不改色地将纸页揣进袖中,眼底终是浮上些轻快的笑意。
日?头沉闷,他额角也涌出些细汗。直到异香传来,谢沉舟心中警铃大作,转头就欲飞身而出。
来不及了!随着那抹香气逼近,他眼部经脉乱跳,不过瞬息就布满熟悉的血翳。
谢沉舟捂着双目就痛苦地蹲了下去。
帐帘突然被人?掀起,天光乍然倾泻进室内,他避无?可?避,就这样?暴露在了来人?的视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