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轻站在凛冽寒风中,听到了许久未听到的热闹欢呼声。
“又弄一身伤回来,”年迈的老军医用棉签将血渍蹭掉,“要是家里有个牵挂,肯定不会玩命儿打。”
君轻站起身,战斗时强压造成的眩晕让她不小心磕伤了额头,但伤口不大。
身上的伤倒是无伤大雅,穿上衣服就看不出来了。
她伸手摸了摸脑袋上的包,将外套披上。不太清晰的光线下,她的影子能将整个桌子都笼罩了,气氛无端压抑起来。
“别在我面前提他。”君轻深藏许久的怒意都被这句似是而非的话重新勾了出来,身上的伤口泛起火辣辣的疼。
有个牵挂怎样。
还是个会跑的牵挂。
君轻不敢回想,只要一仔细回想,对方背对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就会重新浮现在眼前。
连夜未睡的她眼眸血丝红,声音带着长时间在寒冷地带活动的嘶哑:“他既然不想留下,就任他走好了。”
君轻将枪别回腰间。
“我总有办法,”她眉目漆黑,侵染度极高的信息素飘散在空中,“让他回到我身边。”
星际536年4月,中心城在长达将近一年的静默等待中次接收到第八星系其他星球回复的讯号。
与此同时,北方守卫军已经逐渐聚集沿途势力,形包围之势从北侧逼近属于权贵阶层最后的伊甸园。
空中战斗的规模越来越小,但装备也在日益改进,突破气温极限的战机盘旋声震荡在夜空,如同巡视领地的鹰隼。
地面机动装甲在战争中挥了巨大作用,皑皑白雪随着厮杀逐渐泥泞。
大军攻占的度太快了,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事实。
没有源源不断的供给,也没有多少精锐支援,战舰所到之处,就是一场以命搏杀的决斗。
不论出身、不论等级,君轻接纳包容的群体越来越多,局势已经朝着难以控制的方向展,在长达一年的战役中,她彻底让自己陷入了重围。
寒风从窗户灌入,伏在桌上小憩的人受了凉,轻颤一下醒了过来。
走廊外还有人来来往往的声音,反倒衬的他这里特别安静。
韩明非将身上的外套拢了拢,扶着眉心一动不动,透心的凉意让他很难一时半刻将情绪从沉郁调整到一个正常的状态。
送餐的阿姨轻手轻脚进来,抬眼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怎么开着窗户。”
“风刚吹开的,不碍事。”
韩明非掩住唇缓了一会儿,喉咙里的不适感才慢慢压下去,“北方有新的消息吗?”
饭盒摆在桌上的轻微声响在外界呼啸的寒风中显得异常清晰。
轰炸声在最近一段时间逐渐靠近,冲天的火光仿佛近在眼前。又一次地动山摇之后,是尖锐刺耳的婴儿哭叫的声音。
“犯我城邦者,死!”暴烈激昂的声音如同巨浪一般穿透墙壁。
韩明非推开窗户,视线朝远处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浪潮。
密密麻麻的,是人。
小规模的骚扰是试探也是示威,狂风将他的额吹开,单薄的身躯仿佛要被气浪掩埋了一样。
怎么感觉好像随时都能消失一样,站在他身后的阿姨升起一丝古怪的念头。
阿姨欲言又止,下一瞬看见原本站在冷风里的人突然伸手抓住了窗沿,像是看到什么令人惊悚的东西一样,脸色表情生了剧烈变化。
而他目光投向的地方火光冲天,密密麻麻的机动装甲部队中,最显眼的一台机甲凌空跃起,划出了一道刺目的光芒。
光剑连斩十三次,快的让人看不清楚动作,而在它停下动作之后,机甲胸腔喀嚓一声探出炮口,内核燃动时的火红色刺痛着众人的眼睛。
炮口直直对准了一个方向。
韩明非没有躲闪,微微抬眼,凝视着那抹不甚清晰的身影。
炮声带着灼热的气息穿透空气,与此同时,检测到危机的中心城防控系统全开,能量罩骤然在空中浮现出了淡蓝色的轮廓。
全面开启的防控系统下,拦截弹近炸产生的金属破片如同流星一样划破夜空,韩明非眉心微微蹙起,搭在窗台的手指一动不动。
“。。。。。。韩先生,我们应该不会被。。。。。。”
阿姨眉目担忧望着远处。
中心城在近半年加固防御似乎就在等待着这一天的来临,女人将犹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手打造战备防御系统的男a1pha就这么眯着眼睛看着战局,似乎隐隐还有一种压在镇定皮肉之下的紧张。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个天空,这种景象在寒潮降临之后就再难看到,如果不是在战场上,大约很多人乐意停下脚步观赏一二。
被轰退的装甲部队慢慢撤离,韩明非眼神微微波动了下。
就在这一刻,一抹穿透整个夜空的光芒转瞬而过。
“喀嚓”一声,爆开的音浪让城中所有人脸色都骤然惊惧起来。
震荡起来的威压强行自能量罩处扩开,那里虚虚裂开了一条微不足道的裂缝。
*
一天前,天星城。
和一年前的样子完全不同,这里安静地像是一座死城,部队进城之后全部转移地下,各个入口都被人把守着,每个人的神色都越来越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