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允淮关了吹风机,冷冷问:“那行李呢?你要去哪?和谁去?”
池阮想起夏可欣的忠告:一定不要对男人心软。她故意气他:“还能和谁去,你不知道吗?”
俞允淮捏紧拳头,重重地把吹风机放在桌上,他咬着牙,努力把怒意压下去,拉着她的行李箱坐到沙发上,冷冷道:
“哪都不许去。”
池阮皱了皱眉:“为什么?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你要去哪?搬出去吗?和别人同居吗?你知道他会对你做什么吗?这才多久,你就可以信任他吗?”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我是在担心你,就算你不会,那他呢?他强迫你呢?”
“我不需要,反正”
“不要再说了。”
他的声音很严肃,但却带着隐隐的压抑和颤抖。俞允淮微微收着腹部缓解疼痛,浑身冷汗涔涔,被她气得快要旧症复发,他只好用一只手死死抵着桌面,身子微微躬起来,不让她看出来。
池阮沉默了一会,果然,对小姑娘来说,一句训斥永远比温柔的规劝管用,俞允淮暗自叹气。
池阮越想越气,但是又有些怕她,小声嘟囔:“不是正如你所愿吗?他和我一个学校,一个专业,成绩很好,家境很好,年轻,身体好,性格好,对我也很好,不是你告诉我我应该有一个这样的伴侣吗?我和我的伴侣住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池阮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反驳,但却忍不住有些心虚,忍不住移开了眼睛。
但俞允淮压根没有察觉到。他听着她口中一个接一个的好,心仿佛被人捅了一刀又一刀,眼前一阵又一阵发黑,整个身体忍不住地发冷发抖,胃里像是吞了碎玻璃渣一样来回刺痛,他用一只手撑着才能勉强坐直,努力忍住口中细碎的喘息声,怒目看着她:
“你知道一个男人带你出去住,意味着什么吗?”
池阮赌气:“那我们呢?我们也住在一起过,不也什么都没发生吗?你不要这么想别人!”
“我当然不会对你做什么!”俞允淮气得脱口而出。
“那他也不会。”池阮反唇相讥,心里又愧疚又快活,声音却忍不住低了下去。
俞允淮深呼吸,半晌,他仿佛很疲惫地倒在沙发上,压着嗓子说:“对不起阮阮我今晚,脾气太糟糕了,我也不应该对你选择的男朋友妄加揣测,不过,”他继续说,态度很坚决,声音却带着无可奈何的乞求:“我是不会让你们单独过夜的,你说什么都没用。”
池阮悄悄抬眼,只见他浑身微微颤抖,脸色很苍白,嘴唇半张,小口小口急促地呼吸着,双手握拳捏紧在身侧,仿佛在很痛苦地忍耐着,忍不住地心软下来,她决定不再刺激他,小声开口:
“其实我不是要搬出去,我们项目组要一起出去几天,是住酒店”
她还没说完,他便已经压抑地开口:
“你就这么想和他一起过夜?都已经开始骗我了吗?”
这一次,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虽然愤怒,但更多是无可奈何的悲戚。
池阮叹了口气,把手机的群聊打开,坐到他身边,忍不住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水珠还是汗珠,轻声说:“我没骗你,你看。”
在她的手轻轻落到他额头上的瞬间,他的眼睫猛地颤了颤,一丝酸楚瞬间悄悄浮现在眼底,但又被迅速地压下去,他接过手机认真确认着聊天记录,反复问她住址、行程等等的细节,最后才似乎稍微放心,低声向她道歉:
“对不起,阮阮,是叔叔错怪你了。”
池阮有些心虚,幸好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刚开始要骗他,不过对俞允淮来说,似乎知道她不是要对象搬出去就已经耗尽了经历,根本没有别的心思去揣摩其他。
池阮忍不住劝他:“俞叔叔,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先把湿的衣服换下来吧。”
她温柔的话语像是挠人的小雨稀稀疏疏落在他的心里,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沉溺进去,那怕溺死在里面。他头又晕又沉,强撑着精神看着她,她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只有她一双又亮又圆的眼睛在他眼前扑闪扑闪的,似乎在煽动着他燥热的心。
俞允淮用劲闭了闭眼又睁开,收着肚子呼吸几口,眼前恢复了清明。
“好。”他又说:“我今晚不走了,你睡在卧室,我在沙发上守着,明天早上我送你去高铁站。”
池阮想说她和同学在学校汇合,但俞允淮已经先开口:
“我送你去,你可以多睡会。”
池阮只好在群聊里说明早自己直接去高铁站,接着夏可欣的消息就找过来:“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有人送你去呀?”
池阮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睡觉!明天告诉你!”
俞允淮撑着身站起来,大概是因为坐久了,所以在站起来的瞬间头重脚轻,眼前一黑,四肢发软,差点就要摔到在地上,池阮连忙想要扶他,但他已经自己扶着墙站稳,抬眼轻轻瞥了她一眼,睫毛轻轻颤动着,似乎有些哀怨,池阮抿了抿唇,有些莫名其妙。
真是的为什么要这么看她?
她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假装在忙一些别的事,实则眼睛一直留意着他的方向,看他慢吞吞地朝卧室走去,微微弓着身子,脸色发白,浑身轻轻抖动的样子,心里还是狠狠揪了一下。
他走进浴室,关上门,接着传来哗哗水声,下一秒,浴室里传来砰的一声炸开的巨响,紧接着是一声闷哼。
池阮连忙丢下手里的书,跑到浴室前,也不管不顾他在浴室里是否已经脱了衣服,一把把门推开。
池阮忍不住惊叫出声。
面前,浴室的玻璃门炸碎,玻璃渣子飞溅了一地,淋浴头掉在地上依旧不停往外喷着水流。一旁,俞允淮穿着白衬衫蹲在地上,一只胳膊上鲜血缓缓流下来,他皱着眉,一手拿了一块毛巾捂着胳膊,血液依旧透过厚厚的毛巾渗透出来。
看见池阮站在门口,他立刻开口:“别动!”见她愣住,他又放轻了语气:“地上全是碎玻璃,你别进来,待会我处理。”
池阮小心避开玻璃渣想要进来,并不听他的劝阻,他低低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头疼:“别动,我现在出来。”